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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2章 看和谁在一起(1 / 1)

潭州。  失去了一只手的赫连荣面色有些苍白。天气热,他把左袖高高挽起,露出了失去左手的左手臂。  “使君,宁兴来了使者。”

大堂内的官吏齐齐起身,看向门外。  使者来了。  “皇太叔问,三大部如何?”

使者问道。  赫连荣说道:“下官催促三大部出击陈州,未曾懈怠。”

使者叹息,“果然不出皇太叔所料。”

赫连荣愕然,“皇太叔当初在潭州便是逼迫三大部,下官只是照做……”  使者来之前得了皇太叔的当面提点,说道:“皇太叔当初逼迫三大部什么?不过是钱财牛羊罢了,伤不到他们的根基。使君频繁逼迫三大部出战,可能攻破陈州?”

赫连荣摇头,“两败俱伤罢了!”

“怀恩与章茁能纵横草原多年,岂会看不出这等谋略?使君逼迫他们去送死,他们会甘心?”

赫连荣说道:“潭州大军在后,三大部岂敢跳梁?”

“皇太叔说了,对三大部不可动兵。怀恩与章茁皆是那等果决之人,一旦逼迫过甚,转过头投奔陈州也不是不可能!”

赫连荣愕然,“这……”  使者叹道:“幸而还早,皇太叔说了,若是潭州逼迫过甚,随后也不可安抚太过,否则三大部会蹬鼻子上脸。”

“是!”

赫连荣心服口服,“皇太叔远在宁兴,却洞察了三大部的心思,下官敬服。”

稍后,使者被带了下去。  赫连荣坐在大堂内,摆摆手,“都去吧!”

众人告退。  赫连荣枯坐良久,突然幽幽一叹。  “老夫如何不知不可逼迫太甚?可陛下的意思,皇太叔如今乃是皇储,皇储就不该在地方有如此影响力。话已至此,老夫能作甚?唯有逼迫三大部出手。”

他起身,缓缓踱步。  “不过,陛下也有意想看看能否从陈州打开一个口子。三大部上了,若是能削弱陈州,老夫再领军南下牧马……”  他走出了大堂,看着外面。  “南征一战,令杨玄有了大唐名将之称。大唐名将,嘿!老夫倒是想看看,那三条恶犬的扑击,你该如何应对!”

轰隆!  天空中渐渐多了乌云,雷声不断。  大雨,随即倾盆。  “好兆头!”

赫连荣微笑道:“我大辽国势就当如这大雨,一泻而下,一往无前!”

……  杨玄回来了。  还带回来了一个妇人。  “管大娘,说是颇为俏丽呢!”

花红有些委屈,心想我可是处子,论容貌也不差吧!可郎君就是看不上。那妇人是哪路货色,竟然能被郎君带回来。  言笑说道:“那妇人看着有些胆怯。”

管大娘板着脸,“郎君行事要你等来教?”

周氏规矩森严,二人马上束手而立。  管大娘冷冷的道:“郎君就算是带了谁回来,该劝说的也是娘子她们,轮不到你二人。”

“是。”

管大娘随即缓和了些语气,“觉着有危机?”

花红点头,“先是一个姜鹤儿,又来了个妇人,郎君好像是要在后院弄自己的一套人马。”

“担心失宠?”

“嗯!”

二人期待的看着管大娘,想着她能否给个好主意。  “你二人从未受宠,何来失宠一说?”

管大娘回身,福身,“见过郎君!”

杨玄带着郑五娘进了后院。  “这是郑五娘,以后专门照顾孩子。”

言笑轻声道:“原来,不是郎君的女人啊!”

威胁解除,言笑又快活了起来。  花红却依旧蹙眉。  言笑问道:“你怎么还不高兴?”

“以前在周氏时,我听人说了什么……男主人和孩子抢东西吃。”

杨玄把郑五娘交给了怡娘。  这是一个信号。  郑五娘,是我的人!  管大娘给了花红等人一个警告的眼色。  最近老实些,别想着给新人下马威。  怡娘问了郑五娘的来历后,说道:“是个可怜人,也是个狠人。”

她把郑五娘叫了来。  郑五娘初到此处,心情很是紧张。  “我叫做怡娘,在后院伺候郎君。”

“见过怡娘。”

郑五娘知晓怡娘不只是伺候人那么简单,看她那挺拔的身姿,以及平静的神色,这多半便是后院的女管事。  “舐犊情深,你能为了孩子和畜生动手,在我看来,是勇气。”

杀夫是郑五娘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她觉得每个人都在鄙夷自己,都在疏远自己。此刻听到怡娘的话,不禁楞了一下。  “郎君信你,那么,等娘子诞下麟儿,你当用心照看。”

怡娘看着她,“就如同是照看你自己的孩子那样。若是有人意欲伤害孩子……”  郑五娘抬头:  “奴会用剪刀戳死他!”

杨玄去了州廨。  “郎君与王氏撇开,正当其时!”

曹颖笑吟吟的道。  “王氏是一块肥肉,吃了,兴许脑满肠肥,可以后得用漫长的岁月,以及巨大的代价来偿还。我也不舍,但终究还是担心以后的大麻烦。”

世家门阀的做事标准是家为先,甚至家便是国,一个独立的小王国。  “世家门阀一心为了自家谋利益,他们掌握的权力与钱财越多,这个大唐就越衰弱。”

杨玄笑了笑,“此刻距离大事成功还早着呢!你不觉着我此举有些太过杞人忧天了?”

“许多人行事只顾眼前,至于以后,谁顾得上!可郎君此举却是未雨绸缪,宁可此刻麻烦,也不肯为以后留下隐患。”

曹颖起身,“郎君此举,便是人主之相!”

有所为,有所不为!  这样的郎君,老夫越发的陌生,也越发的敬畏了。  伪帝在昏聩,如黄昏。郎君英明果决,如朝阳,大势必然在郎君一边!  杨玄不知曹颖因为他的这个决定把讨逆大业的成功率又调高了些,“我这边要筹谋基波部,奉州那边去个人,与他们商议……”  “铁矿石?”

“对。”

“奉州那边孙营对郎君并无好感。”

“我知道,上次赫连春越过陈州突袭奉州,望饼县险些被破,孙营由此对我生出了恶感。不过,简单的事,何须让你出马?”

“郎君的意思,是老夫去?”

“对。”

“也好。”

曹颖觉得自己也该动动了,“州廨交给卢强,老夫去拜访邻居。”

这时卢强进来了,“使君,太平那边断了铁矿石,怕是会误了大事。”

“哦!”

杨玄示意他坐下。  卢强坐下,嘴皮有些干燥,“去岁开始,陈州就不断在开荒,各处也在兴修水利,百姓出城还得带着兵器……一切的一切,都离不开铁。可王氏断了矿石,太平就断了铁器,麻烦就大了!”

杨玄微微一笑,默默的喝着茶水。  卢强:“使君……”  曹颖笑道:“就在使君与王氏达成了每年输送矿石去太平的第二日,郎君就吩咐老夫,多买些,每一批都有多的。多出来的这些矿石都存了下来。  如今王氏断了矿石又如何?郎君去太平,就是去和王氏翻脸,顺带令甄斯文启用那批存货。安心,足够用了。”

卢强看着杨玄,“使君竟未雨绸缪如此,老夫……”  这位年轻的使君,竟然早在那个时候就在防备和王氏翻脸。  这份手段!  这份果决!  这份城府!  杨玄起身出去。  卢强幽幽的道:“难怪老使君力荐他接任陈州,而不是老夫。这等手段,他不为刺史,谁能?”

曹颖第一次从卢强的眼中看到了由衷的钦佩之色。  卫王来了。  “你想动手?”

“你如何看出来了?”

杨玄有些乐呵的看着大侄子。  “你身边的护卫多了几个,每次都是如此。”

这观察能力,谁敢说大侄子是个残暴的蠢货,谁就是傻缺。  伪帝应当知晓自己的儿子不是蠢货吧?  那么,这对父子就是在演戏。  从宫中演到了宫外。  一个最佳男主角,一个最佳男配角。  “对了,我一直很好奇,陛下为何会答应你和离?不好说就不必说。”

杨玄是真好奇……伪帝好脸面,竟然能答应此事,难道是慈父心肠发作了?  能毫不犹豫弄死自己儿孙的人,压根就没有情义。这样的慈父心肠,就怕底下藏着毒药。  “没什么不好说的。”

卫王淡淡的道:“他若是不答应,我便在北疆万事不理。”

这是用躺平来威胁伪帝?  你不答应和离,我就躺平。李老三一看他躺平了,估摸着能大醉一场来庆贺。  伪帝该头痛了吧?  大侄子的手段,不错。  不过,这等极限手段用多了也是双刃剑。  伤人伤己。  “陛下就没给你一下?”

“自然有。”

“是什么,扣你的钱粮?”

杨玄觉得伪帝下狠手的话,卫王大概率以后只能来自己家混饭吃了。  混饭吃没啥,只是想到这货和李晗都是酒桶,杨玄不禁头痛不已。  喝酒的朋友不可怕,可怕的喝了酒之后,朋友搂着你的肩头说个不停。而更可怕的是他们还会灌酒。  卫王摇头。  “杨松成有个侄孙女。”

“和你有何关系?”

“阿耶准备让她嫁给我。”

伪帝的皇后是杨松成的女儿,卫王不是皇后所出,但名义上也算是她的孩子。  卫王和杨松成是死对头……多年前就是。  皇帝竟然想让卫王娶杨氏女,这是干啥?  “你知道的,皇室的事儿我知晓的不多,这是何意?”

“对我的惩罚,顺带,让杨松成恶心我,也恶心杨松成。”

“他是你亲爹?”

“应该是吧!”

“后悔不?”

“我只是后悔阿娘长的太好看了些。”

“这是什么想法?”

“长的平庸些,当年也不会进宫。”

但当年的淑妃如何知晓皇帝是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若是知晓,怕是宁可躲在家里不出门,宁可传出些自己的坏话。  卫王出了这里,就去了黄家铁匠铺。  “李二!”

黄大妹已经生了火,正在拉风箱。  “我来!”

卫王蹲下,和黄大妹并肩。  他轻松的拉扯着风箱,火焰映红了二人的脸。  黄大妹双手托腮看着他,“李二。”

“嗯?”

“你这般有力气,还会打斗,为何不去从军呢?”

“军中安置不了我。”

“噗!你就会吹嘘!”

“我真不是吹嘘。”

“你就这么为人守仓库,隔三差五来我这里打铁,不觉得无趣吗?”

“大妹。”

“嗯?”

“人活着就是消磨,打铁是消磨,守仓库是消磨,从军也是消磨,如何消磨不要紧。”

“那什么要紧?”

黄大妹看着他。  “看和谁在一起。”

卫王专心的拉着风箱,里面的火焰渐渐升腾。  黄大妹定定的看着他,突然,脸红了。  ……  包冬进了州廨,很是好奇的看着那些值房和官吏。  “新来的?”

一个小吏过来,自来熟的装老人。  “嗯!新来的。”

杨玄让包冬来帮自己,他回去禀告了宁雅韵,这事儿就成了。  宁雅韵觉得杨玄是想用包冬作为陈州和玄学之间沟通的桥梁,却不知杨玄看重的是包冬的造谣能力。  “早上外面有人打架,你可看到了?”

小吏是个喜欢八卦的,可一入州廨深似海,从此八卦是路人。  “你说那两个老人?”

“是啊!”

小吏抱着文书,期待着。  “是为了一个女人争风吃醋,其中一个被打落了满口牙,说话都透风。一个被打破了额头,看着就像是独角兽。”

“都大把年纪了,还能那个啥?”

“知晓为何吗?”

包冬一脸神秘的道。  小吏心痒难耐,“是啥?”

包冬干咳一声,“哎!那边还有事。”

“别啊!”

小吏拉着他,“最多下衙我请你喝酒!”

“这多不好意思?”

“说吧!说吧!”

“他们都吃了一种药。”

“什么药?”

“回春丹,他好,你也好!”

“啧!这药干啥的?”

“你懂的,何必问呢!”

包冬笑道:“难言之隐,一丸了之。男儿雄风,一往无前啊!”

小吏干咳一声,“我有个亲戚……”  “明日我给你带些来。”

“好兄弟!”

小吏拍拍他的肩膀,“下衙一起饮酒,对了,以后在州廨遇到事儿报上我的名头,我,罩着你!”

“那就多谢了。”

屋檐下,正在和卢强说事儿的杨玄看着这熟悉的一幕,不禁有些头痛。  赫连燕来了,神色严肃。  “燕啊!”

“郎君,急报。”

“说。”

“章茁去了基波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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