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新这边已经走到大门口了，还是没看见王建国追过来，心里有些惋惜。自己费劲巴力的骚操作看来他可能都没看？还是去别的玻璃厂接着忽悠吧，正准备调头回去拿文件袋。就看见王建国一路狂奔跑了过来，李新面色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进入状态：“王厂长，我正要去找你呢，我的文件袋落在接待室了”，李新一脸平淡开口说道。王建国跑到近前上气不接下气，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李总我觉得咱们应该继续谈一谈”。“没必要的厂长，你也不用太为难，我的厂子目前规模并不大，您的价格跟我心理预期的不太一样”。李新沉思了一下：“最重要的是价格方面，并不是我说的算的，您能明白吗？”
“这都无所谓，您心里的价格是多少？”
王建国紧紧的抓住李新的手臂，好像一撒手他就要跑似的。“一分5厘钱，并且还得月结”。“好，就这么定了，就按你说的来，走走走，咱们现在就签合同”。李新假装一脸平淡，其实内心已经非常兴奋了。“那就多谢王厂长让步了，到时我们总公司有什么计划需要咱们厂子的，我一定会尽力去举荐”。“客气了，客气了李总，走吧，咱现在回去拟合同”。二条在门外等了一个来小时，终于看到李新咧着嘴笑呵呵的走了出来。“新哥你咋才出来呢？”
“事办成了呗！”
李新扫了一眼厂子大门：“快快快，赶紧走，别人发现咱俩骑一个28大杠”。“28大杠怎么了？从小我爸就告诉我，不管人是穷是富都要有骨气，我的自行车是我自己的，我还怕别人看”。“对对对你说的都对，咱们快走吧”。李新坐在坐在后座上催促到。一切准备就绪。自己处心积虑的规划倒是没有浪费。这几天就可以投入生产了，而且是必须要尽快生产尽快赚到钱，一旦计划有一环被人识破。所有东西就真的变成泡影了。这些日子李新一直游走在刀尖上，利用着九十年代信息的不对称，保持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若是在21世纪，随便几个电话，这种平衡就会被打破。“新哥，我们现在去哪儿啊？”
“去人才市场吧”。太阳已经要落山了，二人骑着自行车，晃晃荡荡的朝着人才市场而去。“新哥，我这几天可能出不来了”。“为啥？”
“地里马上需要建苗了，恐怕没有时间了”。李新不知道二条的路到底通向哪里？但是看着这个憨厚的小兄弟心里也能猜出个大概。“二条你喜欢种地吗？”
“当然不喜欢了，很累，但是父母和我说，像我这种实诚的心眼儿，种地是最好的选择了，出去一定会被人骗的”。李新看了一眼二条的背影：“来帮我吧，我的粮油加工厂马上就要投入生产了，哥每个月给你开工资，500块钱”。“谢谢新哥，那我就跟着你干了，反正我感觉不会看错人的，你肯定不是一般人”。李新咧嘴笑了起来，没想到这个憨货竟然还会夸人？已经到了傍晚了，人才市场依然熙熙攘攘。像是一堆拥挤的沙丁鱼罐头。“老板要瓦匠不？啥活都能干”。“老板，力工需不需要？再苦再累咱都不怕”。可能是因为李新穿着一身西装革履的样子，看上去确实挺像一位老板，不断的有人上前问着。询问了一会儿，对于整个市场行情也了解的差不多，流水线上的工人工资一个月大概在300块钱左右。“粮油厂！粮油厂要20个人啊，工资一月300，男人女人都可以，但是必须要干活利索的，岁数大了不要”。李新张开嗓子朝着四周喊了几句。300块钱的工资，在当时说不上高，但也不低。像一些技术工种，电工或者瓦匠、木工之类，一个月也能达到400块左右。“老板啥时候要人啊？”
一个20多岁的年轻女孩走过来问道。“明天就开始干活”。陆陆续续的开始有人走过来询问着，李新记下她们的名字，不过来的这些人都是女人，厂里有一些体力活也是需要男人来干的。刚好过来几个汉子，正在和李新谈了工资。不远处忽然有人喊了一声：“粮油厂！粮油厂啊，只要男的一月工资400块”。正在跟李新谈着的几个男人掉头就走。“新哥人家一个月出400呀”。二条在一旁说道。抬头看过去，是个三十五六岁的男人，穿着体面，腰间别了一个最新款的BB机，看上去倒是挺有实力的。看来这个年代，有眼光的人还是不少的，副食品加工这块区域已经有很多人盯上了。“咱们也出400块”。“400块？你有这么多钱吗？新哥？”
“又不是当场给工资，不是下个月才给吗？别说400就是600我也可以给”。李新一脸平淡。二条随机反应过来：“新哥呀，你这不骗人吗？到时候你要拖欠工资，咱们良心可受不了这种谴责啊”。李新咧嘴笑了一下，拍了拍二条的肩膀：“新哥是个商人，商人唯利是图，只讲利益”。二条木讷的点点头，不再说什么。不远处的那个体面的男人已经招到了二十几个人了，李新才开始招，但是工资涨到300块很快就吸引了四五个人。“老板，你的粮油厂需要人呢？”
一个男子走过来问道。李新回头看了他一眼：“是啊！”
“需不需要拉脚的？我就是卖大米豆油的”，男子介绍一下自己：“我叫李虎，主要就是卖给那些供销社还有村里的小卖部”。“你好”，李新还想着等罐头生产出来再招一批销售，没想到这就有自己上门的了。现在确实还没有人卖货。“就你自己一个人干吗？”
“我那还有一帮兄弟的，我们是一个小团队，咱们出货什么价格啊？”
“明天吧，今天这里太乱了，明天去我那说”。李新把地址告诉他，让剩下的工人明早直接准时到厂里报到就可以。走出人才市场，天色已经很晚了，二条到点要回家了。李新让他回家的时候顺道告诉一下尚晓东明天拉两车大豆过来。回家的路上，心里有些感慨，90年代没有手机还真是不方便，交通基本靠走，通讯基本靠吼。路过楼下的菜市场，买了点五花肉迈步朝家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