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王府。
昏暗幽静的地牢当中。
一间冰冷且弥漫着一股难闻气息的牢房前,林恒重停下了脚步,抬眸。
那略带一丝沧桑的脸庞上,面无表情。浑身上下,隐约散发着一股渗人的寒意。
冷漠而让人心惊胆战。
他看了一眼牢房,瞥了一眼身后:“你们在此等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
林恒重身后,郑知命低头恭敬开口。
随后,林恒重踏入牢房中。
昏暗的牢房中,墙边的壁龛上燃着昏黄的油灯。油灯光线微微照亮,牢房之中,有一个人被铁链锁在了角落。
双手双脚皆被铁链所禁锢,动弹不得。
浑身上下狼狈不堪,披头散发,落败的坐在角落里。
当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时,此人缓缓抬起头,欣喜若狂。
“王爷?王爷!”
此人挣扎着爬起,扑通一声跪倒在了林恒重面前,痛哭流涕:“小的总算是见到您了!”
林恒重不为所动,目光微冷的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你是何人?”
“小,小的是……”
此人跪趴在地上,战战兢兢又激动着:“小的之前是替王府养马的一位下人,名叫陈三,两个多月前,世子殿下外出巡游,小的恰好跟随殿下身边前去照顾马匹……”
林恒重目光微冷:“继续说。”
此人脸上露出惊恐神色:“没想到,殿下在回来的路上,遭遇神秘高手的袭杀,殿下身边的高手皆遭遇不测……”
“小的当时吓坏了,直接被吓晕过去……可能是老天爷可怜小的,没想到竟意外让小的捡回一条命……”
“等到小的醒来时,已经变了天……”
“……”
听着此人口中所说的话语,林恒重的眼神也愈发冰冷起来,他面无表情,声音如寒霜般冰冷:“你的意思是,本王的世子是假冒的?!”
似感受到那如实质般的杀气袭来,陈三浑身颤抖着,脑袋重重的与地面接触,不敢抬起来,声音愈发颤抖。
“没,没错!”
“那晚小的在破庙中醒来之时,世子殿下已经遇害……小的亲眼所见,世子殿下被刺客所杀……”
“小的当时害怕急了,慌不择路的逃命去了……这段时间一直躲在乡下,直到前些日子小的回到临江城,这才得知世子殿下平安回来……”
“小的立刻察觉到不对劲,特地来向王爷禀报……”
“……”
真正的世子殿下已经死了!
陈三目光惊恐,他记得清清楚楚,在昏死清醒过来时,他亲眼所见世子殿下死在那些人的刀下。
可如今,世子殿下又平安无事的出现在临江城?
起死回生?
这怎么可能?
唯一的可能……世子殿下是假的!
是被人假冒的!
想到这個消息,陈三紧张的呼吸急促,神色惊恐,但目光中却多了一丝兴奋的精光。
这可是他飞黄腾达的机会!
有人假冒临王世子殿下,而他作为知情人,向王爷通报了这个消息,那可是天功!
王爷定然不会亏待于他。
这也是他冒着如此危险,也要回来通风报信的目的!
“岂有此理!”
昏黄的牢房之中,一声冰冷传来。
整个牢房的温度似乎骤降,杀气盎然。
林恒重的眼神愈发冰冷,低沉冷漠开口:“竟有人敢假冒本王的世子,该死!”
说着,林恒重又瞥了眼地上的陈三:“这件事情,只有你知道?”
陈三强自压抑住心头的喜悦情绪,连忙点头:“没,没错……”
“小的逃出来以后,特地打探过,那次跟随着殿下出游的人全部都死了,只剩下小的一人……小的是唯一知道这件事情的人……”
“那假冒的世子妄想要瞒天过海,但恐怕他也没想到,小的还活着,并且亲眼所见,戳穿了他的阴谋。……”
陈三语气掩饰不住的激动情绪。
这波果真是天功啊!
林恒重面无表情看着眼前此人,微微点头:“很好,你这次立了大功!”
听到王爷的夸奖,陈三当即激动的抬起头:“多谢王爷夸奖,小的……”
他刚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
胸口一阵剧痛袭来,陈三下意识捂着胸口,面露几分狰狞痛苦的神情。
“痛,好痛……”
陈三一头栽倒在地,艰难痛苦挣扎了起来。
“王,王爷救我……”
陈三满脸痛苦狰狞,乞求的抬头看向林恒重。
无果!
在痛苦的挣扎了一会儿,他身子僵硬的栽倒地上,一动不动。
没了声息。
林恒重从头到尾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一幕,直到陈三没了呼吸之后,这才收回神来。最后冷冷瞥了眼陈三,转身,离开牢房。
牢房外,只有郑知命静静等候着。
“处理掉此人,查一查他的家底,族谱亲朋好友……”
“这件事情,本王不希望有任何人知道。”
林恒重瞥了他一眼:“记得斩草除根!”
“是。”
郑知命面无表情开口。
……
京城。
京师之地,繁华热闹。
坐落于京中繁华地界,某座宅院当中。
相隔几条街道,便是京中最为繁华昌盛的热闹之所。而在此处宅院中,却风景秀丽,建筑装修美轮美奂。
此处宅院,一眼便可知宅院主人非富即贵。
宅院内,一处幽静的后院内,小桥流水,景色宜人。
院中,角落内种植着一些花草树木,铺满鹅卵石的院中,有一座拱桥,桥边流水顺着沟渠缓缓流淌而过。在院中一处角落后,落着一个秋千。
此刻,天色晴朗,空气清新。秋千缓缓荡漾着,一前一后,悠闲之极。
秋千之上,正坐着一位妙龄女子。
一袭白青色的修身长裙,搭着一件单色的外衫,妙曼修长的身子坐在秋千上。
那长裙之下,隐约裸露出一双雪白修长的白嫩足踝,正赤脚踩在鹅卵石上,晶莹剔透的脚尖轻轻的抵在地面上,随着秋千悠闲的荡漾着。
那裙摆之下偶然露出宛如皎洁玉笋般的长裙,小腿修长而圆润,白皙如玉,美的不可方物。
再往上,便若隐若现。
一头乌黑稠密的秀发随意飘散,长发及腰,随着秋千而在空中飘舞,露出一张绝美精致的脸庞,成熟而美艳。
精致无暇的五官,淡雅的眼眸,像是思考着什么般,给人一种淡雅的气息。
虽看着年龄不大,却有着一种与同龄人极为不符的成熟气质。
愈发诱人!
院中,只有她一人。
直到许久之后,不远处的长廊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一道身影缓步踏入了院中。
秋千上的女子抬眸望去,瞧见前方不远处的屋檐下,正静静站着一道白衣身影。
白衣长裙,淡雅而清冷,高挑的身子,以及那张绝美却又没有任何表情的脸庞。
熟悉的模样,依靠在屋檐旁,双手抱剑。
她轻轻扫视了片刻,美眸带笑:“你来了?”
白衣眼眸波澜不惊:“找我有事?”
“没事就不能找伱了吗?”她巧笑倩兮,一颦一笑似乎都带着几分诱人的美感。
“没事我走了!”
白衣女子却一点都不给面子,转身欲要离开。
“等等……”
秋千上的女子见状,轻叹了一口气:“好不容易能见你一次,这么急着离开做什么,陪我聊聊吧?”
白衣女子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没走,也没说话。
秋千上的女子这才轻叹了口气,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略带一丝促狭,突然道:“听说,他入京了?”
白衣女子脸上依旧没有任何反应:“谁?”
“还能有谁?”
秋千上的女子笑意盈盈的看着她:“自然是你的那位未婚夫……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个消息?”
白衣女子沉默,半响后语气微冷道:“他不是。”
“你不承认也没用!”
秋千上的女子脸上笑容愈发玩味:“他可是你父皇亲自赐婚的对象,就是你的未婚夫……他此次入京,不就是为了娶你回去?”
“没想到,那家伙竟还真有如此勇气?”
秋千上的女子啧啧称奇。
京城都在传言,那临王世子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临王才智双全,雄才大略,却奈何生了个没半点本事的废物。
不仅没本事,并且品性恶劣,哪怕远在京中之地,依旧有不少关于那位临王世子的恶评。
什么那狗世子欺男霸女,逼良为娼,成天混迹青楼风月场所……
活脱脱人渣形象!
如今听说这‘人渣’要入京,的确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临州之地传来情报,他已经离开临江城,马上要到雁州了……”
秋千上的女子笑意盈盈望着屋檐下的白衣女子:“他这次若真敢来娶你,你打算怎么办?”
“不嫁!”
屋檐下的白衣女子面无表情开口,斩钉截铁。
“不嫁?”
秋千上的女子眨眨美眸:“你打算抗你父皇的旨意?”
白衣女子依旧双手抱胸,面色冰冷:“我早说过,我不嫁人!”
“他若敢来,我必打断他狗腿!”
“当真?”
秋千上的女子脸上笑容更盛,眨眼:“他若真来了,你当真要在城外打断他狗腿?”
白衣女子没说话,只是脸色冰冷,眼眸中酝酿着浓浓的杀气。
“哎……”
秋千上的女子轻叹了口气,眼神玩味:“倒是没想到,他竟真的敢来……”
临王世子与长公主的婚约早该提上日程,但之前临州的那位临王一直在拖延,京中一直有传言,是那临王世子被吓着了,不敢入京。
倒也不是没有道理。
那临王世子传言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但长公主是何人?
大宁王朝当今天子最受宠的女儿,剑道的天才剑仙高手,更是冠绝天下的奇女子!
论身份,论地位,论才能论武功……无论是从任何方面,长公主都全方面无死角碾压那位临王世子!
加上长公主曾放豪言,只要他敢入京就打断他狗腿。如此一来,那临王世子还敢入京么?
显然多半不敢。
正当此事在京中为人津津乐道之际,却突然传来那位临王世子即将入宫的消息。
有点意思啊!
“我倒是挺期待的呀!”
秋千上的女子赤足轻踩在鹅卵石上,随着晶莹剔透的脚尖轻轻用力,随之秋千晃荡着,随风漂浮的秀发下那张精致的脸庞满是玩味笑容。
她吃吃笑着开口:“都说那临王世子不学无术,我倒想见识见识……他这蛮荒之地来的世子殿下,与京中那些纨绔世家子弟有什么区别?”
屋檐下的白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一丘之貉。”
“不好说哦。”
秋千上的女子俏眉微微舒展开,嬉笑着:“万一,这是京中那些言官和有心之人故意污蔑的呢?”
“那些人对临王恨之入骨,也不排除他们会污蔑抹黑那临王世子的名声?”
“万一,那临王世子是个为人正直,才华横溢的才子呢?”
白衣女子眼眸不为所动:“不可能。”
“为何?”
白衣女子抬眸,那双美眸中没有任何情绪,如同波澜不惊:“我去过临江城。”
听到这消息,秋千上的女子眼睛一亮:“你去过临江城?”
“见过他了?”
白衣女子没说话。
但以对她的了解来说,这是……默认?
听到这,秋千上的女子倒是好奇起来,她从秋千上一跃而下,踩在鹅卵石上,也顾不得穿鞋,就这样提着裙摆,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白衣女子的面前。
“跟我说说,他长的如何?跟京中那些人所传闻的有何区别?”
那明亮的眼眸亮着精光,显然对此略感兴趣。
白衣女子沉默片刻。
“长的还行。”
“还行?”
那明亮的眼眸愈发惊讶:“能让你夸奖长得还行,如此说来那临王世子样貌应当很不错了吧?”
“也对,他娘毕竟是江南世家大家闺秀,想来这临王世子长的不至于歪瓜裂枣。”
她微微点头,“还有呢,还有呢?”
白衣女子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你为何如此感兴趣?”
“不然呢?”
赵溪巧笑倩兮,美眸流转:“毕竟是你的未婚夫,我不得好奇好奇。”
“他不是!”
白衣女子依旧面无表情,“我不会嫁人,更不可能嫁给他!”
“话可别说的太满!”
赵溪眼角带笑,意有所指:“他这次可真来了,等到他入京,带来了聘礼。到时候,你当真想抗旨不成?”
白衣女子目光依旧淡然,看了一眼她,又抬头看了一眼院外,神色依旧淡然。
“等他能活着入京再说吧。”
“……”
临州地界。
一列长长的车马缓缓行驶在官道之上,入秋的季节,天气即将转凉。
官道之上偶尔也有经由的商队,行走江湖之人,随着车马一路北上,人烟开始逐渐稀少,天气也冷了不少。
前方一匹骏马之上,坐着一位劲装英姿飒爽的身影,她抬眸看了看前方,而后调转马头,来到了一辆马车前。
“殿下!”
不多时,马车的车帘掀开。
“何事?”
马车内,林江年正慵懒的躺在舒服的软榻上。
林青青瞥了一眼马车内的场景,顿时脸色略有些不自然,扭开了头。
“殿下,再有两日我们便能离开临州,进入雁州了!”
“接下来,恐怕就得要小心行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