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与皇后说话间,晚宴就已开始。殿上外文武百官恭敬而立,百官过后站着各家封有品级的夫人们,再次则是此次入选的女子们;道路两侧皇宫禁卫重兵把守,涌路中央十里红绸格外壮阔,皇上身着龙袍,通身绣着九条金龙,间以五色彩云金丝走线,肃穆威严栩栩生辉,让人不禁望而生畏。皇后在侧,身后跟着贤妃、淑妃、潇妃也尽是金丝华服,仪态万千。君北凌身为太子正坐皇上侧位,君北宸与俊北洛比肩而坐,只是君北宸此时还没有回来,座位空着,至于君北耀,他此时还在天牢中,自然已经没了他的位置……伴随着音律响起,晚宴正式开始。一场真正的较量也刚刚拉开帷幕。莺歌燕舞,余音缭绕,一曲舞毕皇上只应声说道:“今日晚宴,幸得各国使臣来此,实乃我东周之幸,万民之福,朕自当敬各位一杯,了表心意。”
言罢便端起酒杯一饮而尽;众人起身恭贺同饮杯中之酒。奏乐再次响起,众人落座,和硕公主突然起身言道:“皇上,和硕此次前来东周,特代皇兄及北凉百姓向皇上、娘娘以及诸位王爷、皇子送上贺礼,恭祝东周江山稳固,风调雨顺。”
和硕公主一番话语清脆响亮,说罢便轻怕手掌,只见殿门口数人抬着些什么缓缓走来。众人皆是拭目以待。待侍卫走近,所有人都睁大了眼睛,仔细看着眼前之物,四下不乏低头密语之人,对此物皆是称奇。和硕公主满意的看着众人惊奇的眼光,缓声说道:“此乃我北凉国宝,得它如得千军万马,如今我北凉将它献给东周,愿北凉与东周永结秦晋之好。”
过了半晌,皇上骤然大笑道:“哈哈,东周与北凉素来情深,只是不知此宝乃为何物?”
和硕公主向皇上作了一揖后再次挺直腰身,莞尔一笑:“皇上,请看。”
众人见此不禁身体下意识的前倾,更加仔细的向侍卫手中看去。只见那托盘竟是一盘姜黄色的土块。“这……”人群中细碎的声音四下起伏,原本满怀好奇的众人此时瞬间没了兴趣……皇上虽不知留容为何物,却也没有问询,只待和硕公主解释;然而谁知,她竟款步走向大殿中央,她那素手轻轻扶起袖口,猛然拔出头顶金簪向腕间划去,一时间血液流出,空气中都飘着丝丝血腥之味;一时间众人皆是一惊,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殿上的内侍总管刚想传召太医觐见,却被皇上一个眼神制止,也只能悻悻留步;一切发生的太过突然,还未来得及他人言语,便听和硕公主说道:“皇上,皇后请看。”
只见皇上将礼盒中的东西轻轻抹了一点涂抹在腕间,刹那原本滴血的手腕上血迹瞬间凝固,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逐渐愈合,片刻而已,不但血迹全无,就连伤口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不禁让人惊奇连连……就连对和硕厌憎不已的君北凌也不禁微眯双眼眸光一闪。和硕看着众人惊诧的目光很是淡定,看到君北凌的瞬间更是嘴角微提,只见她继而说道“此物有止血神效,战时更是神奇利器。”
“战时利器”四字一出,众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北凉人骁勇善战是不错,但他们也从未想过竟然是有此等神药护体的结果,实在细思极恐。北凉此时竟敢将此物公然献上,自是彰显能力之意。“早闻北凉万物风灵,更知北凉勇士骁勇善战,只是如今一见,才知竟有如此神物。”
皇上轻拍手掌,高兴的说道。“多谢皇上夸赞,此物乃是北凉皇室秘药,今献给东周,也只是为表心意而已。”
“如此贵重之礼,朕自要好好收下,还望和硕公主替朕多谢北凉王一片心意。”
皇上缓缓说道。皇上话音刚落,和硕公主立即回复道:“皇上言重了。”
接下来,西夏、南楚也都依次将献礼奉上,整个大殿好不热闹,各路看客也皆是过足了眼瘾。就在各国完成献礼之后,君北宸终是姗姗来迟,回道了座位。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他挺括的身影所吸引,一路相随。君北宸刚一落座,皇上就兴师问罪道:“宸王为何突然离席,你可还懂规矩二字?”
“父皇息怒,儿臣只因王妃身体不适而前去探望,一时耽误晚宴还请父皇恕罪。”
王妃二字一出,殿内众人的神色皆是大变。尤其是君北凌、顾千羽、殷柔几人最甚。皇上也未曾想到君北宸会突然言此,场面一时变得沉寂起来。只见皇上不悦怒道:“胡闹!”
“儿臣知错,还请父皇降罪。”
“晚宴过后,自行前来领罚。”
“是。”
皇上明显不想多去提及此事,只三两言边将此事代过。而有人却是不依……“素闻宸王殿下冷面铁血,却是不想竟有如此柔情一面。只是不知宸王殿下何时许了婚配,这王妃莫不是……”和硕公主的话瞬间将众人心中所疑问了出来。全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听这个惊天的消息。“本王的婚事不劳和硕公主费心。”
君北宸一句话就将和硕公主堵了回去。而众人对这个结果自是毫不意外……只是宸王口中所谓的王妃到底是谁呢?当日君北宸在皇上那里求得一纸婚约,却是还未昭告天下,除了皇后几人知晓,并未外传,此时由君北宸亲口说来,简直就如同平地惊雷一般。“来者是客,宸儿,你怎能如此与和硕公主说话?”
皇上及时出言将此事做了了结更是径直宣布道:“罢了,晚宴有酒怎能无诗助兴。如此才算雅宴。”
皇上此言一出,齐宰相与顾国公等人皆是附和,算是翻过了之前的不快。至于今夜的题目,便是定了以“茶”为题。席间众人看后皆是会心一笑,东周臣民无人不知皇上向来爱茶有道,此等盛宴必将以“茶”为媒,吟咏一番。顾千羽对此自是更加擅长,微微思索便挥笔写下“念起萧萧两鬓发,卧看残月上窗纱,终日不食思茶味,枕上诗书心系他。”
清秀的字迹与诗文很是登对,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作出此诗也无愧她多年来受过的培养。顾千羽罢笔扫视一圈,看其余人皆未动笔,或是轻蹙眉头,心下很是满意。周围旁观众人看她行文如云流水,一气呵成,竟在如此短的时间作出此诗,也很是赞赏,皆是夸赞之词。这时秦紫涵也做好了诗句,只见她整行一笔而下,纵逸娟秀的字体显着些许沉静闲适亦如她本人一般。“不羡金银盏,不羡白玉杯,不羡朝入省,不羡暮入台,千羡万羡存知己,万唤千呼茶香来。”
好一个“四不羡”,字里行间都流露出一股清幽孤芳之意,让众人品后皆是一惊,此等言语丝毫不像一位重臣贵女所言,倒是多了几分闲云野鹤,超脱世俗的之情。大臣中更有寒门子弟读罢此诗,连连叫好,意境相通。顾千羽忿忿的看着秦紫涵很是不屑,不由心中暗道:“明明穿金戴银坐拥荣华富贵,此时倒是装起清高。”
随后便将目光锁在殷柔身上,毕竟只有她才是顾千羽唯一当对手的女人。一时间人群中三三两两都作好了诗篇,只是大都并无新意,众人更加关注起齐梦瑶、和硕公主、夏侯冥月几人。只见和硕公主写道:“细嚼花须味亦长,新芽一粟叶间藏,枝枯叶硬天真在,踏遍牛羊未改香。”
北凉本就多为沙漠,极少有耕地,茶叶更是少之又少,唯有从东周及西夏两国贩卖,和硕公主此诗却让人不禁眼前一亮,好一副风吹草低现牛羊,十里稻田茶花香的风景,不禁让人心之向往。夏侯冥月一篇:“喜随众草长,得与幽人言,此时梦犹远,不觉到天边。”
虽无特色却也十分清新朗朗上口。接下来备受关注的便是齐梦瑶了,众人皆是满怀期待……皇上看过内侍官呈上来的诗句,并无赞叹之意,只是淡淡一笑,便挥手命撤去。只见齐梦瑶也终于动笔,“舍中有客,提壶行酤。汲水作哺,涤杯整案。烹茶尽具,哺已盖藏。何处有树,当寻帝都。上至漠北,下到南都。”
寥寥几句,却将待客之饮茶之道说的详细,末了仍不忘褒赞东周乃是茶之发源地,与其说她是作诗倒不如说齐梦瑶是在投其所好。皇上见此诗篇,不禁扬笑:“梦瑶果然是在哄朕开心。”
齐梦瑶回道:“梦瑶不才,还望圣上海涵。”
顾千羽见齐梦瑶获得盛赞,不禁妒火中烧,心里更是将齐梦瑶咒骂千遍万遍,目光不由凌厉了几分。只是此时众人还忽略了一人——殷柔。“翩翩细雨润无味,漱漱樱花煮清茶,愿抛官后春多醉,老来读书人更暇。”
一炷香的时间已到,殷柔终是将卷纸呈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