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清檀直勾勾地看着前方。 李岱站在那里,正和周医令、张医令激烈地争论着什么。 采蓝走过来:“五娘,您在看什么?”
“我在想,不知道琅琊王是否爱吃鱼脍。”
杜清檀收回目光,她就是想让李岱得个啥类似于左晖那样的病,不得不求她罢了。 但想象终究只是想象,她拖着不甘心的、疲惫的步伐回了住处。 雷燕娘等人已经回来了,看到她就一起围上来。 “五娘今天去了哪家金银铺子打首饰啊?做了什么?”
杜清檀低咳一声:“啊,我没出门,他临时有事去不了。我就和采蓝一起去了病所帮忙。”
采蓝帮着保全小杜大夫的脸面:“我不是正跟着罗医师学诊脉嘛,正有兴趣呢。”
雷燕娘等人倒也没去多想,只叫她们去看才买来的衣料、新衣什么的。 杜清檀也就收拾了心情,跟着一起品鉴了一番,再给大家出主意怎么收拾打扮。 聊得正高兴,就听见院门“哐当”一声巨响。 申小红扒着窗子一看,回头小声道:“那俩回来了。”
刘鱼娘和萧三娘一前一后走进来,两个人都臭着脸,气呼呼的,憔悴又狼狈。 申小红飞快地走出去:“刘姐姐,你可算回来啦,想死我啦!”
刘鱼娘虚弱地笑了笑,走进去把门关了。 申小红又朝萧三娘笑:“三娘,你吃过饭没有?”
萧三娘不说话,冷幽幽地看着杜清檀,一动不动。 杜清檀面无表情地看回去。 二人对视片刻,萧三娘低下头,也进了自己的屋子。 众人就都散了。 晚上采蓝打热水回来,小声和杜清檀说道:“那俩都是自己去拎的热水,都弄不动,我看到萧三娘悄悄给丁厨娘塞钱,让她送水呢。”
杜清檀道:“你这段时日小心谨慎些。”
这俩的婢女都被赶出去了,采蓝自然而然会变成眼中钉。 采蓝一缩脖子,说话的声音都小了许多:“那怎么办呀?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杜清檀平静地道:“不着急,她会把自己作死的。”
李岱提醒了她,她和萧三娘已是结了死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这一次,她决定主动出击,鱼饵已经撒出去了,就等鱼儿咬钩。 一夜无话,第二天的饭桌很沉默,主要是萧三娘和刘鱼娘都阴沉沉的,搞得大家都有些提心吊胆。 申小红试图安慰刘鱼娘:“虽然错过了考试,但以后还有机会嘛。”
刘鱼娘照例只是扯着唇角淡淡一笑,放下筷子就走了。 经过萧三娘身边时,她使劲撞了萧三娘一下,一碗热汤就这么洒到了萧三娘怀里。 萧三娘一言不发,掏出帕子擦了擦,埋着头重新盛了一碗汤,继续埋着头吃喝。 当天早晨上的是医理课,下课后,杜清檀去了一趟茅厕。 回来,就发现气氛不怎么对劲了。 所有食医都在盯着她看,她就笑了:“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萧三娘垂了眼,目光盯着桌面,神色阴沉。 雷燕娘小声道:“她们在说,你要入宫担任正七品典药了,我们其他人都是你的手下。”
杜清檀淡淡一笑:“别听她们瞎说,以讹传讹罢了。”
很好,张医令没有让她失望,这么快就把消息撒了出来。 申小红凑过来:“才不是以讹传讹呢!考试之前我就听说了,这次胜出的人就能做女官。这可不应了么?”
宋大娘也道:“五娘,你可要拉拔姐姐一把啊。”
她们团团围着杜清檀,叽叽呱呱说个不停。 萧三娘和刘鱼娘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然后,下午去诊室帮忙时,大家发现,这二人又不见了。 申小红表示担忧:“不会又躲起来打架吧?”
宋大娘道:“那不会,除非是想走人。”
采蓝很警惕:“五娘,要不婢子去瞅瞅?说不定凑一块儿盘算怎么收拾咱们呢。”
“不许去。”
杜清檀指使她:“赶紧去学诊脉,这么好的机会别错过。”
药园里,萧三娘和刘鱼娘面对面站着。 “你甘心么?就这么莫名其妙被赶走婢女,失去考试和露脸的机会,眼睁睁看着别人风光上位。”
萧三娘盯着刘鱼娘:“我问过张医令了,不会再给咱们考试的机会,除非没有杜清檀。”
刘鱼娘冷笑:“你还好意思说?是谁疯了找我的麻烦,我被你害惨了。”
萧三娘咬着牙道:“那是因为,我以为是你向琅琊王告我的状!我们都被杜清檀骗了,是她告的状! 她好算计,一石二鸟,成功地算计了我们,她直接胜出!难道你不恨吗?”
刘鱼娘狡猾地道:“那又怎么样?我又不比你能得臧太夫人青眼护佑,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
萧三娘小声道:“倘若,我愿意分你一杯羹呢?”
“怎么说?”
刘鱼娘朝萧三娘跨近一步,“我凭什么相信你?又不是没被你坑过。”
萧三娘傲然道:“我自会给你保证……” 两个人头挨着头,小声商量起来。 等到晚饭,刘鱼娘主动和杜清檀打了招呼。 “五娘,你能不能帮我向琅琊王求个情,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补考?”
杜清檀为难:“我帮不了啊。”
刘鱼娘沉默地用筷子挑着面汤,半晌,叹息:“那算了。”
萧三娘在一旁冷笑:“脑子进水了吧?她会帮你?”
刘鱼娘和她吵了起来:“难道你帮我?都是你把我害成这样的。”
刘婆立时阻止了她们:“再吵再吵,是想被赶出去吗?”
这二人虽然都住了口,却是恶狠狠地互相瞪视着彼此。 杜清檀撑着下颌,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演得太假了。 晚上,采蓝去拎热水的时候,遇到了刘鱼娘。 刘鱼娘吃力地拎着桶,走一步晃三晃,没走多远,水就洒了大半。 采蓝视而不见地从她身边经过,被她一把抓住了袖子。 “采蓝,烦劳你帮我把这水拎回去可好?”
刘鱼娘喘着气:“我这几天关禁闭,小病了一场,体虚。”
采蓝瞅她一眼,一言不发地拎起水桶送到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