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军营起火大乱,仲客巍气急攻心,一下子就倒了下去,甚至七窍都冒出了黑血。仲云棠大惊失色,立刻扬声叫人进来救治。“云棠先生……”来禀报情况的士兵看着眼前一片混乱的情景,不得不挤过来对仲云棠着急地说,“现在该怎么办呢?军营里那边要是没有人管,说不定就会出大乱子了。”
仲云棠知道他说的对。而且刚才仲客巍也一再强调,必须把兵权握在手中,才能保住仲家的平安!想到这里,仲云棠站起身来,抓住负责保护仲客巍安全的护卫头领,厉声命令道:“我现在要去军营平息动乱,七叔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记住,如果七叔不幸病故,就把他好好收敛,看守好七叔的遗体,等我回来。”
“要是被别人惊扰了七叔,我不仅要你的脑袋,还连带着要你家人的脑袋!”
护卫头领连忙保证,绝对守好仲客巍。“还有云海!一定要保护好他!”
仲云棠叮嘱了一句,“马上派人去把他接过来!”
“要是等会儿有什么变故,你们也不必与敌人以死相拼,只要守住正院,护着七叔和云海,等我带兵回来,就记你们一大功!”
仲云棠恩威并施地说了这番话,就匆忙地带着自己的护卫,跟着前来报信的士兵,穿过仲帅府,向着后山的军营赶去。与此同时,顾昭也站在距离他不远的小跨院里,仰头看着后山方向冒出的火光和黑烟,耳中还隐隐能听到厮杀喊叫的声音。哪怕是大白天,这火光仍旧十分耀眼,可见火势不小。军营中这个时候爆发出这样的动乱,难道就是云从恒先笼子里的那些狗造成的后果?如果是的话,可真是立竿见影,效果太快了。后山军营的异常当然不止顾昭一个人发现。顾昭看着小院中的几个同僚纷纷色变,一个个匆忙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了那些最下层的仆役,不由摇了摇头。不用抓着这些人听心声,顾昭也知道,这些人都有各自的阵营,这样离开,都是急着去见同党,谋划应对。她想了想,也收拾了一下,离开了仲帅府,向着云从家赶了过去。斗川关大街上的行人明显少了很多,尤其是北安人,几乎不见踪影;即使是东昊人,行走在街上,也都带着惶恐不安的神色。而最常见的,却是全副武装的城卫军们。他们神态警惕,如临大敌,只要发现一点不对,就立刻会把怀疑对象抓捕起来。哪怕是东昊人也不例外。还好顾昭出身和官职特殊,赶往云从家的路上,虽然遇到了一些检查,却还是顺利到达了云从家的大门外。云从家门外的士兵们看见顾昭,立刻露出了警惕的表情。顾昭试图解释:“我之前来过,这次只是想看看我那个女学生的病是否已经痊愈,并无他意。”
士兵们全都刀枪出鞘,云从家的院子里更是传出来哭喊的声音,顾昭耳朵尖,还听见了武器交击的动静。她面色一变,神色凌厉:“你们对云从家动手了?可知道云从家是金狼贵族!违反贵贱令,是谁给你们的胆子!”
士兵们有一部分人不由露出了胆怯的表情,但还是有一部分咬着牙,满脸凶狠地瞪着顾昭,仿佛她再说一句,就要跟她一决生死一样。“救命啊!”
顾昭听见了院子里年轻女孩的哭泣声和恐惧的求救声,她眉毛竖起,面色铁青,大步向着门口走去:“让开!”
几个士兵举起刀枪,挡在了顾昭面前。顾昭厉声喝道:“我乃金狼贵族阖家子弟,仲帅亲自任命的主簿,仲家云海少爷的先生,你们胆敢动我一根汗毛,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一连串的身份报出来,挡在顾昭前面的几个士兵也犹豫了起来。金狼贵族就先不说了,仲帅府的主簿,仲云海的老师,这可是真的能要他们命的大人啊……他们稍一犹豫,顾昭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推开了院门,疾步冲入深处。循着声音,顾昭找到了云从吉羽几人被看押的院子跟前。士兵们几乎将这个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顾昭听见院子里有人喝问:“说,云从吉羽去了哪里!”
“我数十个数字,要是还没有人说,那就只好先杀一个,给你们压压惊了。”
小孩子的哭声和“救命”的尖叫声在他的喊声中,此起彼伏。“云从吉羽跑了?”
顾昭心中一动,加快了脚步,分开门外的士兵,大声说道:“我从仲帅府来!来看看现在的情形!”
她气势不凡,衣服装扮更是典型的东昊贵族风格,这一声质问,竟然让那些士兵不由自主地向两边退去,给她让出了一条通道。顾昭大步走入院子里,对着院子中央那个将领打扮的东昊男人问道:“云从吉羽逃跑了?”
将领回头看了顾昭一眼:“原来是阖大人。”
他的眼神中有几分惊疑,“阖大人来这里有什么吩咐?”
这人怎么认识她?顾昭心中怀疑,却挺直了腰背,神情冷淡,语气更是带着一种高高在上:“吩咐倒是没有,只是奉命来看看。”
她走到了将领身边,低声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
将领脸上神情变幻,也不知道自己在想象中增添了什么内容,竟然真的没有赶顾昭离开。顾昭眼光扫过,被士兵们围在院子中央的大约有十几个男男女女,其中最小的几个,比如云从浩男、云从健男,还有被乳母扶着,身形不稳的云从玲儿,以及怯生生拉着一个妇人的手,缩在妇人背后的云从里香,都是顾昭认识的。其他那些人,有的略微有些面熟,有的则十分陌生,应该都是云从家的子弟。云从吉羽真的不在其中。顾昭皱起了眉毛:“你们这么多人,竟然看不住一个云从吉羽?这可让仲帅和云棠先生如何放心把大事交给你们!”
听到仲云棠的名字,将领对顾昭的态度终于有些缓和了。他的脸上闪过一缕窘迫,低声解释道:“那云从吉羽太狡猾了,他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在房间里藏着的,根本就是他的一个替身。”
“房间里有暗道,只是通往旁边的玉带河,所有的痕迹在河边都消失了。”
“所以只能撬开这些人的嘴,看他们当中,有没有谁知道云从吉羽的去向。”
刚才接到了仲帅府传来的指令,要他们直接将云从家灭门。这个时候,他们才发现,最重要的云从吉羽跑了。那个隔着房门跟他们说话的,是一个假的云从吉羽。顾昭惊讶地问道:“昨日,我还曾来过,与云从吉羽隔着窗户说了两句话。那个时候的云从吉羽,是真的还是假的?”
那个将领一脸惭愧地摇着头:“这个,我也不知道……”因为尊敬贵族,他们并没有进入房内盯着,所以根本就不知道云从吉羽是什么时候逃跑的!他抬起头,盯着面前那些惊恐的云从家子弟们,露出了一个狰狞的表情:“不过,他们这么多人,总该有几个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