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句话竟然是要他们提防云从家!这说明什么?亲兵头领也是个机灵的,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整个人就像是在本土冬天入山林打猎时一样,全身冰冷,只有心底跳动着惊惧与火焰。他用力点了点头,声音中已经带着哭腔:“仲帅放心!我知道了!”
浩浩荡荡的大军,像是一股铁流,向前涌来,把士气低迷到了极点的仲客巍亲兵围了起来。副将已经冲了过来,全身甲胄随着他的脚步发出金属的摩擦声。“仲帅怎么样了?”
副将焦急地问道。他们刚才都看见了仲客巍遇刺的情景,但是那刺客出手如同雷霆,一击即走,完全没有给他们出手的机会。而且仲客巍遇刺的地点是在桥上,刺客一举轰断桥梁,他们这边空有数千人,却根本没有办法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消失在夜色里。亲兵头领知道,这副将是仲客巍的心腹,平时常驻军营,替仲客巍管辖士兵的。也就不再隐瞒,让开道路,让副将走到跟前。副将一看仲客巍的模样,心中就凉了半截。他久经战阵,见过太多伤者死者,如仲客巍的伤势,就算是这会儿侥幸不死,也活不了太久了。“仲帅!”
他全身甲胄,无法下跪,只能愤怒而无力地低吼,“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斗川关到处都是城卫军,军营中还有五万大兵,平时又有不少东昊官员百姓,怎么会让他们最重要的首领遭受了如此重创?如果仲客巍一死……副将根本不敢往下想:斗川关会乱成一团,军心会随时涣散,他个人的前途会受到影响,整个东昊南征的国策也可能中途夭折!“仲帅,你要坚持住啊!”
副将连忙叫来了军中的大夫,上前为仲客巍医治。就算是经常面对战场上下来的重伤者,大夫们看见仲客巍的伤情时,也是一脸无措。但是仲客巍身份在这儿,也不是他们能拒绝的,只好硬着头皮极力施救。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大夫们才把仲客巍的外伤处理了个七七八八。至少能够被士兵们抬起来不会散架了。“大人,这……这刺客十分歹毒,所用的剑锋利无比,又蕴含着庞大的力量,仲帅的伤势已经深入肺腑,神仙难救啊。”
“不过不知道是他修为不到家,还是临场紧张,所爆发的力量没有摧毁仲帅的心房,才让仲帅活了下来。”
几个大夫心有余悸地说着他们的诊断结论。副将心中一喜:“这么说的话,仲帅的伤势是没有生命危险了?”
几个大夫互相看了看,全都低下了头,没有一个人敢接口。副将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你们这么多人,都想不出办法来,要你们何用!”
仲客巍躺在车上,虚弱地叫了一声,阻止了副将继续发作:“不能怪他们。”
副将丢下如蒙大赦的大夫们,站在车前:“仲帅,如今该怎么办呢?”
仲客巍喘着气,费劲地说道:“镇压……叛乱,抓捕……控鹤司,还有,将云从家……所有人控制起来……”前两个命令,副将都毫无疑问,但是最后一个命令,一下子让他身体僵直。但是当他看见仲客巍脸上的坚定神色时,副将立刻就肃立应答:“是!”
说着,副将一转头,就向着自己的心腹挥手道:“把云从秀明抓起来!”
云从秀明正在前后奔走,检查着仲客巍亲兵和随从中受伤的人员,却被十几个士兵一拥而上,扭住双臂按了起来。“你们干什么?”
云从秀明大惊失色,拼命挣扎,“你们是想背叛仲帅吗?”
士兵们根本不给他解释,直接把他押到了一边,搜了他的全身,把所有武器全都拿走后,才看管了起来。“你们这是做什么?”
云从秀明愤慨之极,不停地喊着,“我要面见仲帅,是谁让你们抓我的?你们好大的胆子,难道不知道我是仲帅的贴身侍从吗?”
士兵们只是沉默地把他围在中央,没有一个人出声为他解释。“秀明君,你别喊了。”
边上有人沉沉开口,竟然是云从恒先。他和云从秀明一样,身上的武器全都被收走,衣领有些凌乱,脸上有几道伤痕。看起来在刚才突发的意外中,云从恒先还算是运气不错,并没有遭受什么严重的伤害。他站在阴影中,云从秀明根本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能疑惑地问了一声:“恒先叔,为什么?”
云从恒先语气淡漠地说道:“能让人把你抓住关押起来的,除了仲帅还有什么人?”
云从秀明睁大了眼睛,脚下一软,差点摔倒:“不,不可能的。我,仲帅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做错了什么?”
“呵呵,秀明君,你一向不是这么蠢的啊,为什么到现在还不肯面对现实呢?”
云从恒先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把锐利的匕首,一下下往云从秀明的心口戳去。“从一开始,仲客巍就对我们云从家心存忌惮,因为家主跟他争过南征主帅之位。”
“所以他扶持麻山雄,打压我,就是害怕我手中的城卫军,会成为家主的助力。”
“他把你扣留在身边,充当人质,就是怕云从家对他下手。”
“而今天晚上所谓的刺客,只怕也是他安排的人,就是为了想办法把我先拿下,断掉家主的一条手臂。”
“只是不知道,他这会儿遇刺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不管真假,他肯定会把这个罪名安在云从家头上,现在就对云从家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