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巷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它的形状有点像如意,长街两头形成一大一小两个圆圈,大家都习惯称其为“大如意”和“小如意”。大如意的圆圈深处,一户两进小院中,魏永铭抱紧了刚刚两岁的儿子。听着儿子喉咙间呼吸的嘶嘶声,看着小小的脸蛋上对他的依恋,他几次想要放开的手又不由自主地收紧。“幺娘,我该走了。”
魏永铭最终还是轻轻地把儿子交给了旁边瘦小白净的女人,“侯爷交代的事情不能再耽搁,你好好带孩子。”
他跟幺娘说,他是某家侯府负责采买药材的管事,经常要在京郊几个州县来回奔波,所以半个月一个月才能回来一次。幺娘已经习惯了,抱起孩子含着歉意跟他道别:“前天晚上真不该带他出去看灯,要不是儿子不小心染了风寒,怎么会又耽误了你一日时间呢?乖,跟爹爹说,一路平安,早点回来……”就在此时,一批控鹤司的小鹤们已经赶来支援。顾昭将小鹤们分为八个队伍。有四队去挨家挨户去检查;其余四个队伍分别守在如意巷封锁线外围接应,一旦魏永铭逃出来,就及时出手,将他捉拿。还有几个小鹤站在房顶上,居高临下,观察整个区域的动态。“一定要抓活的!”
顾昭叮嘱他们,“宁可抓错,不可放过,有嫌疑的就一律抓捕,带过来看押甄别。”
现在可就指望着魏永铭能说出夜合欢配方,好给太子配置解药了。“是!”
一群身形剽悍的小鹤们齐声挺直身躯,领命而去。两队从如意巷两头开始,向中间搜查。街上的行人被这庞大的阵仗吓得都贴着墙走,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被这些凶神恶煞的大汉抓起来,遭受无妄之灾。所有人都被要求排好队,站在道路一侧,一一检查身份。魏永铭刚刚提起包袱,就听见了外面传来的动静,本来就心虚的他,立刻变了脸色,难道是李奉仪招出了他?不过官府的人就算是去氤氲阁,也找不到他的下落,不可能这么快查到如意巷。“他爹,外面这是怎么了?”
幺娘也听见了外面的吵闹,有点好奇。魏永铭皱起了眉头,心里担忧的很,“前两次给侯爷办事,得罪了几个公子哥,就怕他们是来找我麻烦了。”
幺娘顿时慌了神,无措的拉紧孩子的手,“那怎么办?”
她环顾四周,“要不,你藏起来?我就说你十五就离京了?”
魏永铭摇了摇头:“还不知道是不是呢,你去外面看看,千万别让人怀疑,回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幺娘抱起孩子就往外走。推开门,就看见平时十分安静的圆弧形街道上,站满了巡街士兵和一些穿着黑衣、背后绣着白鹤的大汉,正一家一家敲门盘问着住户。到处都是紧张的氛围。幺娘看了一会儿,一脸苍白地返回院中,把院门紧紧插了起来。魏永铭听了幺娘的描述,脸色变得更差了,控鹤司怎么来了?“事情不对,我怕真是来找我的。”
魏永铭把包袱系好,沉着脸告诉幺娘,“如果他们找上门,记得说不认识我。好在每次我来,你都给下人放了假,他们也没见过我,不知道你在撒谎。”
幺娘早就觉得自家夫君行事有些蹊跷,这会儿眼泪都下来了。“我从后院走,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哪怕是把我的尸体抬过来给你看,你也要说不认识我!”
魏永铭厉声说完,也不管幺娘已经泪流满面,反身就往后院跑去。他的任务虽然是制作夜合欢,但是以前却也参加过东昊军队,身手还算利落,几步就冲到了后院,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墙头。只是刚刚露头,就看见墙外河边的小路上站着好几个士兵,正警惕地观察着四周。不远处,还有几个小鹤在来回巡逻,只要一有动静,就会过来支援。魏永铭滑下来,重新选了一个死角,决定从这里爬上房顶,然后匍匐前进,只要绕过几户人家,哪怕是被发现了,他也可以放心自尽,不会连累幺娘母子了。他双臂用力,尽量不发出声音,一点点爬上了房顶,刚想喘口气,就感觉到脖子后面一股大力袭来,眼前就是一黑,当场被打昏了过去。顾昭正在一个个甄别被抓过来的人,就看见沈蔚提着一个人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大人,我觉得我抓到正主了。”
顾昭挑了挑眉毛,眸子亮了,只见沈蔚动作熟练地捏了捏魏永铭的圆领:“缝了毒药。”
顾昭忍不住笑了起来,衣领上缝了毒药,除了魏永铭这种随时准备赴死的奸细之外,还有谁会这么做?“清理干净,绝对不能让他出一点意外。”
顾昭不厌其烦地再次叮嘱。沈蔚当即将人从头到脚全部清理了一遍,搜出来一堆小东西。就连发髻都拆开一绺绺检查,确定无误后他又亲自给人洗了澡,换了一身控鹤司提供的衣服,把人脸上的伪装全都去掉,才让魏永铭的邻居来认人。“没错,就是魏先生。”
邻居看见这张脸,十分确定地说。顾昭心情大好,跟沈蔚开玩笑:“哥哥,你立了大功呀!”
“要不是大人神机妙算,哪里轮得到属下抓人?大人是头功!”
魏永铭被押回控鹤司,封酉又惊又喜,忍不住拍手赞叹,“顾昭,你可真是……哎吆,太了不起了!”
一天的时间,上午抓出了李奉仪,下午擒获了魏永铭。典大人没说错,顾昭真的天生该是控鹤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