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刚进来:“头儿,该点卯了。”
潘清点点头站起来走了出去,拿着花名册点卯:“刘二,钱鹏,赵虎……”点到谁都答应的极快且声音洪亮,跟之前比简直跟换了人一般。点了卯把花名册递给吴刚,看了众人一眼开口道:“我潘清来冀州府不是一两日了,规矩想必兄弟们都清楚,也不必过多赘述,我还是那句话,既然当差就要有个当差的样儿,捕快的月俸虽不高,养家活口也戳戳有余,若想天天去吃花酒,多少月俸都不够,想吃酒了,不如去酒铺子买上一坛,家去让老婆收拾几个清爽的下酒菜,老婆孩子热炕头,这酒吃的更有滋味,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草木也有繁茂之时,咱们做人也该有些追求,不求千古留名至少无愧于心,便不为自己也为子孙后代立个榜样,将来受子孙的香火也受的心安理得,潘清话尽于此,兄弟们得空多想想,若觉潘清说的不对,可以来寻潘清讨论,有道是三人行必有我师,彼此讨论方能互相进益,散了吧。”
主事的在旁边暗暗佩服,心说这肚子里有学问的就是不一样,瞧人家这话说的,听着就这么有道理,可不是吗,这做人真的有点儿追求,浑浑噩噩的一辈子,死了也是糊涂鬼,若是干了缺德事,死了说不准还得下阿鼻地狱,还不如清清白白的呢,虽说日子清贫些却不亏心。潘清一句散了,院里的捕快们松了口气,刚要往外走,却被气急败坏的李得成拦了:“哥几个别走啊,昨儿在藏春楼吃酒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怎,睡了一宿哥几个就忘了不成。”
李得成这厮坏得很,这是眼见着自己的招儿黄了,暗骂这些捕快两面三刀,明明答应自己今儿都请假不来的,却被往日到的都齐全,自己昨儿在藏春楼使的那些白花花的银子,就这么着打了水漂,这些混账是合起伙来涮着自己玩呢,想得美,自己丢了差事,他们也甭想着落好,自己干脆翻出昨儿的事儿来,倒是看看姓潘的有多大的度量,能容下这些算计她的属下。李得成一句话,众人脸色都变了,昨儿那事儿虽说心知肚明却不能翻到台面上来说, 翻出来不是上赶着给头儿难看吗,而且,谁看不出来这李得成明显不怀好意啊,这厮可最不是东西,为今之计也只有死不承认一条道了。想到此,众人纷纷开口:“李得成你莫不是睡糊涂了说梦话呢吧,昨儿我在家陪老婆孩子呢,谁有功夫跟你去什么藏春楼,就是,就是,你这老家伙可别信口胡沁,我昨儿在家翻我家房后的菜园子呢,我去走亲戚去了,我去城外逛了逛……”总之没一个承认跟李得成去了藏春楼的,把李得成给气的嘴差点儿没歪了,指着他们:“你们行,睁着眼说瞎话,别忘了昨儿可不光我在,还有这哥俩呢,还有藏春楼的姑娘们作证呢,岂是你们说不认就不认的。”
众人也不傻,这也不是办什么要紧的案子,用得着提审证人吗,不过就是吃了一顿花酒罢了,头儿若真想开发了他们,吴刚也不会特意跑去提醒他们了。还真亏了吴刚,不然他们真中了李得成的奸计,这老家伙眼看差事保不住了,就想拉他们几个垫背,说什么把姓潘的弄下去,也不想想潘清可是冀州府的潘神捕,那么多疑难案子都办了,李得成这点儿伎俩能得逞吗。这明摆着是利用他们,这老家伙有门路,丢了差事就丢了,不定又去别处谋个好差事,他们成吗,差事若丢了,家里的老小喝西北风啊。头儿说的是,捕快的月俸虽不多,养家糊口也不成问题,若是丢了,往哪儿再找这样的差事去,想到此,越发把李得成恨的牙根痒痒儿:“李得成,你有本事把藏春楼的姑娘找来,跟老子三头对证,看看老子昨儿去没去。这些捕快虽说懒散到底是常办案子的,什么不明白,昨儿他们可是刚从藏春楼家去,吴刚就去了,这说明什么,说明头儿一早就得了信儿。他们几个可是一直在藏春楼,连屋都没出,这消息是怎么露出去的还用说吗,西街开牙行的焦老六那个婆娘可就是藏春楼出去的,还是潘捕头做的大媒,这事儿冀州府谁不知道,传句话也不新鲜。更何况,小侯爷还是藏春楼的常客,那老鸨子敢得罪小侯爷吗,叫人送个口信儿出来,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就算李得成这会儿把藏春楼的老鸨子叫来,那老婆子精明的很,也断不会承认。正是因为有这个把握,所以才敢跟李得成叫板。李得成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只得把那哥俩拉下水:“你们哥俩昨儿可在呢?”
那哥俩也不傻,见这形势还能给李得成当枪使不成,摇着脑袋:“想是李老哥记差了,昨儿我们哥俩连门都没出,怎会去藏春楼。”
哥俩这一句话,李得成顿时成了跳梁小丑,一张脸都气白了,却再也说不出话来,知道自己今儿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主事的冷声道:“李捕快既辞了差事,就不是府衙的人了,赶紧把腰牌衣裳交了走吧,官府衙门,闲杂人等不可久留。”
宋五道:“没听见吗,闲杂人等不可久留,赶紧着点儿,再磨蹭我可不客气了。”
李得成:“宋五你算个什么东西。”
宋五:“我不是东西,我是人,你才不是东西,挖绝户坟,踢寡妇门,你李得成什么缺德事儿没干过,如今落到这种下场是恶有恶报。”
李得成险些没气晕过去,看了周围一圈:“你们以为姓潘的是什么好人不成,当初若没我李得成的举荐提拔,姓潘的是个屁啊,如今当了捕头就忘恩负义,对我李得成尚且如此,你们能有好儿,我李得成就睁大眼等着看你们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