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你七嘴八舌,义愤填膺,把陈阁老骂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肥猪管事一看势头不好,哪还敢再留,瞪了张小花一眼,带着两个家丁跑了。张小花这才折回来:“你说这么着,那老不羞就能收手了?我可跟你说这位陈阁老可是什么缺德事都干过。”
潘清:“他若就此收手,事儿还不好办了,况且,这肥猪管事的差事办砸了,必不敢照实回报,故此陈阁老不会知道已给人知道他的龌龊心思,加之惦记了这么久,色心正炽,哪会轻易放手,今儿派了肥猪管事过来也不过打个头阵,真正的重头戏在后头呢。”
张小花:“你是说,那老不羞还会派人过来,张家娘子不是把阁老府的人赶出来吗,再来有什么用?”
潘清:“说媒既没用强抢就是了。”
张小花愕然:“这可是强抢民女,他们怎么敢?”
潘清:“有什么不敢的,你刚不还说陈阁老什么缺德事儿都干过吗,这强抢个民女又算什么?”
张小花:“难道就没了王法。”
潘清见他一脸颓丧,叹了口气:“有王法,只是这王法管的是老百姓,到了当官的头上,有时候王法就是摆设甚至是个笑话。”
莫说陈阁老这样的一品大员,就是冀州府那些衙差,捕头,仵作,在他们眼里王法也是个摆设,为一己私利,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却忽听张小花道:“我不信没有王法, 爹说过这世上虽有坏人但还是好人多,虽有贪官污吏却也有公平公正的青天大老爷,来管这世间的不平事,为老百姓平冤,哪怕是一品官,上头还有皇上呢,皇上是不知道,若知道肯定会把这老不羞杀头抄家。”
潘清看了张小花一会儿,忽觉自己真不如张小花,这小子有一颗乐观向上的心,这样的心如一盏指路明灯,能冲破世间所有黑暗,或许该谢张小花的爹,那位干了一辈子的老捕快,即便一辈子只是个小小的捕快,却至死都在坚守,坚守着心中的原则,这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前辈,也是让自己自惭形秽的前辈。因为小小的挫折就自暴自弃想回家种地的自己,把公正挂在嘴边儿却选择逃避的自己,什么脸说自己当过捕快,她还不如张小花,小花至少有他的坚持,自己却只会逃避,还逃到了京城来,看来自己该回去了,回去收拾自己撂下的烂摊子,即使不能再当捕头,至少能帮着宋五,这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想到此,顿觉归心似箭,恨不能立刻启程回冀州。张小花见她发愣,挠了挠头:“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潘清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张小花你是一个好捕快。”
张小花听了,一挺胸脯:“那是,我是我爹的儿子吗。”
潘清笑了:“以后若有机会去冀州,我请你吃酒,我们东安城有个老杜家酒坊,他家那三十年的老陈酿,在我们冀州府可是大大的有名,不比你们京城的酒差。”
张小花:“我听说冯大人要留你在我们通叛衙门当捕头呢,我爹熬了一辈子都没当上捕头,有这样的好机会,还回冀州做什么 ?”
潘清:“我家在冀州,爹娘,朋友还有那些衙门里的兄弟都在冀州,好了,不说了,先说眼前吧,你在这儿守着,我回去寻你们冯大人,今儿晚上就来个瓮中捉鳖。”
冯玉堂叫几个捕快在张文清家的大杂院附近蹲守,只要陈府来抢人,就直接动手把人拿了,只要拿住陈府中人,就有了把柄在手,陈府这诉状便不得不撤,毕竟陈阁老总还要顾惜些名声。陈府的诉状一撤,张文清的罪名便开脱了,到时夫妻重聚,和美的过他的小日子就是。这后头就不用自己掺和了,管了这么档子闲事,却阴错阳差的帮了鸿臣的叔叔,也是不算闲事儿了,等回去非让小张大夫好好请自己一顿不可,去哪儿呢,那小子家有恒产比自己可富多了,所以得选个贵的地儿,不能太便宜他。潘清一边儿想一边收拾包袱,来的时候也没想过会待很久,也没带什么行李,就这么个小包袱里头装了两件换洗衣裳,如今要走倒简单的多。收拾好了放在一边儿,便琢磨着怎么跟大师兄辞行,自从今儿自己说不想留在京城,大师兄就闹起别扭了,潘清知道大师兄是为自己好,想让自己留在京里有个好前程,可自己一个女子,在这个古代社会里,能有什么好前程啊,能在衙门里当个捕快就知足了。正想着,就见大师兄走了进来,潘清急忙站起来:“大师兄坐,这么晚了还没睡啊。”
少杰目光扫过一边的包袱,脸色暗了暗:“清弟这是要走?”
潘清点点头:“来几日了,想必爹娘惦记的很,也该回去了。”
少杰沉默半晌方道:“清弟你是不是恼我骗你,我并不是故意而为,我爹的名声想必你也听过一些,为人子不能指摘父母的不是,我却不想别人知道我是裴府的少爷,所以才瞒着清弟。”
潘清:“大师兄你误会了,我并未恼你,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在我眼里你永远都是那个在灶房里给我做菜的大师兄,也是最疼我,对我最好的大师兄。”
少杰:“算你还有些良心,既如此,为什么非要走?就算你不想当捕头,也不用这么快就走吧,师兄还未带你去瞧那御河柳朱雀桥呢?”
潘清眨眨眼:“我觉着前头那棵歪脖子柳树便很有意境了,何必还跑去御河边儿上,至于那朱雀桥,潘清也不是这次走了就不来了,等以后得了空还是要来叨扰大师兄的,到时候大师兄可不许烦。”
少杰忍不住笑了:“师兄巴不得你留在京里呢,哪会烦。”
正说着,就听外头脚步声传来,不一会儿冯玉堂冲进了屋:“小师弟,坏事了,张文清的娘子给陈府抢走了”潘清一惊:“玉堂兄不会是说,陈府的人没抓到吧。”
冯玉堂很是惭愧:“都怪我疏忽了,却也未想到我这通叛衙门里的捕快竟如此胆大妄为,竟跟陈府里应外合把人放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