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说出来有热闹瞧,果然让本世子赶上这拨儿了,这日头正好,不像里头阴森森的,又有热闹看,实在合本世子的意,瑞儿去,里头堂上搬把椅子过来,本世子在这儿晒晒日头顺便瞧瞧热闹。”
小侯爷笑眯眯的吩咐了一句,瑞儿应一声跑了进去,不大会儿功夫搬了把官帽椅出来放到席棚子边儿上。小侯爷一屁股坐在了上头,摇了摇扇子:“我说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赶紧着啊,把棺材打开,本世子瞧瞧涂解元心心念念的这位宗妹倒是位怎样的绝色美人儿。”
几个衙差看向他,打头的打量他两眼:“你,你是什么人?这里可是冀州府衙审案开棺的席棚,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瑞儿不干了,冷喝了一声:“说谁闲杂人等,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们靖远侯府的小侯爷,来冀州府衙就是来听审你们这个人命案子的,里头棺材里的死人还是昨儿夜里我们家小侯爷救的呢,不然一把火烧成灰儿了,你们今儿还想开棺验尸,做梦去吧。”
几个衙差听了脸色大变,扑通跪在地上:“小的们有眼无珠,不知小侯爷驾到,言语冒犯,请小侯爷降罪。”
小侯爷挥挥手:“本世子大人大量,言语冒犯倒是可以不跟你们计较,不过呢本世子这会儿看验尸的兴致正高,若是被你们败了兴致,心里便不大爽快了,本世子这心里一不爽快,气量想大也大不起来,你们说是不是?”
说着见几人仍是不动,脸色一沉:“怎么着,想让本世子亲自动手不成。”
几个衙差吓得一哆嗦,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官就是知府大人,这小侯爷那就是天上的人物,别说见了,想想都不敢,小侯爷发话了,他们有几条命敢违抗。忙七手八脚的去开棺,可这棺材没打开,却听那边儿一声喊:“不能开棺。”
接着就见几个媳妇儿婆子扶着个老太太急匆匆走了过来,到了跟前儿不管不顾的就扑到了那口棺材上大哭了起来:“我那苦命的孩儿啊,你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被那贼子杨万松伤了性命不说还丢在河滩子上,让那河水日夜泡着,这是有多狠的心啊,我那可怜的孩儿,姑母知道你冤的慌,寻了和尚给你念了七七四十九日的往生经,盼着你早早投胎转世,那想这些狠心的贼让你死了还不得安生,下了葬还要倒腾出来,破腹开膛不得个全尸,老天爷啊,你可睁睁眼吧……”这老妇人趴在棺材上一通哭天抢地的嚎,死活不让那些衙差开棺。根本不管什么小侯爷不小侯爷,一心撒泼耍赖阻拦开棺 。瑞儿低声道:“小侯爷,这可不好,您身份尊贵若跟个老太太计较,传出去只怕好说不好听。”
小侯爷:“本世子今儿还真开眼了,这么重审的一桩陈年旧案,都如此 困难,真不知这冀州府的地面上还有多少冤鬼呢,本世子这脾气倒是想看看,冀州的知府大人,怎么收拾这场闹剧,去把秦卜易叫出来,让他瞧瞧,他这冀州府衙从上到下都是些什么混账王八蛋。”
瑞儿心知小侯爷这次是动了真气,不禁看了这些人一眼,能把他们一贯不爱管事儿的世子爷给惹毛,着实是帮人才,今儿这案子想审不明白都不成了。转身进去找人,秦卜易得了信儿,急忙跑了出来,知府大人不在堂上,旁人自然也的跟出来,乌泱泱站了一地人, 外头那些看热闹的冀州百姓,一个劲儿往前凑,恨不能寻个视野好的地方看个明白,这种状况府衙的差人本该维持秩序,把百姓隔在外头,以免生乱。却不想吴有运见有机可乘,给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些捕快衙也深知此案若翻过来,到时候追究罪责,他们一个都跑不了,若是闹起来,案子审不下去,或许还有活路。狗急跳墙,人急了豁出去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小命都快没了,谁还管什么知府小侯爷的,明着是维持秩序,暗着却蹿火裹乱,不知谁冒出一嗓子:“杨家依仗裴府找了这些大官当靠山,明摆着就是想仗势欺人……”老百姓大都盲目,且对仗势欺人下意识抵触,这一嗓子喊出来,立刻有人附和:“就是杨家仗势欺人,把这个什么小侯爷都请来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就算是小侯爷也得讲理,不能冤枉了好人,对,不能冤枉了好人,若是知府大人偏袒杨家,我们冀州的老百姓联名去京城告御状,就不信这天下没有公理了……对,去告御状……”一时群情激愤,本来之前一面倒的是认为杨家冤枉,如今却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支持涂家,还嚷嚷着联名去京城告御状,吴有运阴测测的想着,以为搬来了按察司的跟这小侯爷自己就得坐以待毙吗,就是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许大人脸色极难看:“秦知府,你这知府当得好啊,一个重审的旧案竟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若是引发民乱,朝廷追究下来,不止你秦卜易,就是你秦家的九族都会诛杀殆尽。”
秦卜易脸色煞白,自是知道吴有运暗中捣鬼,这府衙的差人捕快也只有吴有运能支使的动,心里一急只能对着周围的老百姓斥道:“大胆,咆哮公堂,聚众闹事,敢是忘了死吗。”
“你拿了杨家的好处,你秦卜易就是不仁不义的贪官污吏……”秦卜易这一来,更引发了众怒。场面一时有些失控。许大人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一时也有些没主意,却听旁边一人道:“许大人,这会儿只有您出马能平息此事。”
许大人侧头微有些讶异:“潘捕头说的轻松,这种境况如何平息。”
潘清:“只要大人言明今日之事除了主谋其余人等概不追究,并把老百姓中间那几个带头闹事的抓出来严惩,老百姓自然会明白是受了奸人挑唆。”
见许大人仍有些踌躇,潘清道:“这冀州府已从根儿上烂了,若想还个清明府衙,非今日一时之功,大人只要先办了首恶,让这些人知道罪不至死,自会安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