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哥儿这一次的情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了下去,原本他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就算是再难过哭的再厉害,只要母亲或者是姐姐抱着他哄,他就会安静下来,可是现在没用,不管是郑王妃还是卫安彻夜不息的守在他身边,他也一样的啼哭个不停,一晚上都睡不到一个时辰。 郑王妃从一开始的仇恨咒骂卫安,骂她去的信没用,沈琛没有人性,竟然连信都不送回来,也不说送药,到后来被宝哥儿的病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更别提叫骂了。 她被宝哥儿的病磨得瘦了不知多少,整个人也都老了憔悴了一圈,守在宝哥儿的床前根本连动弹也不动弹。 卫安也同样天天都守在宝哥儿身边,一连五六天都没有睡一个整觉。 可就算是她们这么守着,宝哥儿也还是没有好起来,连一开始很乐观的老大夫在听了宝哥儿心脏处的动静之后,也很难过的抬起头来摇头。 这一天在施太医照例开过药之后,老大夫忍不住就有些疑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有些不对,虽然说心疾这病是说不定的,多的是忽然发作的,可是我总觉得…世子他身上又没有别的症状,而且手指也没有异常,可是怎么…..” 他压低了声音,似乎是疑惑也似乎是茫然和不服:“真是我老了,不如年轻人了,怎么竟然连后辈都不如,面对这样的情况,施太医比我有法子多了,也比镇定多了。”
他嘟嘟囔囔的,郑王妃一句也没听进去,卫安却若有所思的抬起了头。 有些话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她也想起了有些地方过于巧合了------头一个发现向来健康,大家都只以为染了个风寒的宝哥儿得了心疾的是施太医,后来第一次给宝哥儿开药治疗的也是施太医,而后来在老大夫和孔供奉都说孩子的病情并没有那么严重滞后,也是施太医在给宝哥儿诊脉之后宝哥儿又病的更重了。 而这接下来的这几天,也是….. 她想起什么,猛地站了起来,在郑王妃疑惑的视线里冲出了房间,让人找来了谢良成。 谢良成已经听说了她的弟弟病重的事情,见她神情憔悴,就很心疼的道:“虽然心疼弟弟,可你也得顾念顾念你自己身体,只有半个多月就要成亲了,你难道要这样出嫁吗?”
卫安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迫不及待的喊了一声哥哥,而后便道:“不是的,我怀疑宝哥儿的病有些蹊跷!”
谢良成怔住,看着她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了她说的是什么:“病有蹊跷?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卫安点了点头:“刚才老大夫提醒了我,一开始提出宝哥儿得的是心疾的就是他,后来说出要沈琛拿药的也是他,沈琛的弟弟因为有心疾去世的事,连我都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听说的?我记得,这么多年都没有长辈提起来过,他的年纪也不像是当年去过云南的人,他怎么会知道的?”
谢良成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你怀疑,宝哥儿根本就没有心疾,其实这一切都是施太医一手导演出来的?”
卫安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心里很是混乱:“我也说不清楚,可是我总觉得,宝哥儿从前一个好好的孩子,变成这样,速度也太快了…..再说,施太医恰好从前又是专攻儿科的,我看他的样子,他好像是对这方面很有研究…..” 连她自己也有些混乱了,叹了口气,努力的冷静下来才道:“我说不清楚,可是我心里的预感实在很不好……” 谢良成丝毫没有怀疑卫安的预感,他拍了拍卫安的肩膀让她冷静:“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不要那么紧张,先冷静冷静。”
卫安不能冷静,只要想到宝哥儿病成这样可能不是真的生病,而是可能是有人刻意为之,她便觉得心里升起了熊熊怒火,恨不得把背后的人给亲手杀死。 她带着哭腔捂住脸,实在是已经有些忍受不了:“宝哥儿还是个孩子!他才一岁多…..” 谢良成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个样子,压低声音道:“你不要这么激动,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要是真的有人故意害了宝哥儿,我一定会把人给揪出来!”
他问卫安:“这个施太医…..今天还会过来吗?”
卫安摇了摇头:“不会,他向来是上午去太医院,下午才过来给宝哥儿看诊…..可是他说他今天有些事,未必会过来了。”
谢良成便哦了一声:“如果他真的有问题的话,那这空出来的时候,就可能是在跟幕后的人接头……” 那也正是查清楚的时候,谢良成见卫安情绪失控,心里也知道她现在承受的压力有多大,就低声劝她:“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查清楚的,如果真的是有人故意要害宝哥儿…..你有没有想过这个人是谁?”
如果有个大概的方向,也好锁定目标,加紧探寻。 卫安想了想,却一时没有什么头绪,宝哥儿还这么小,害他的人总不可能是因为他得罪了他们,那就是只能是冲着郑王或是郑王妃,也或者是冲着她和沈琛来的。 如果是冲着郑王和郑王妃来的,她不能确定郑王和郑王妃是否有得罪过什么人,值得那些人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 可是如果是冲着她跟沈琛来的…..联想到了之前施太医口口声声让郑王妃去求沈琛给什么神药的做法….. 卫安忽然脱口而出说:“徐家!或是临江王妃!”
她看着若有所思的谢良成,很肯定的说:“要说我最近得罪的人,除了徐家的那件事,就是一直以来都有仇怨的临江王妃了,除了这两方,我想不到谁还有理由要这么不择手段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而且这手段…..这么阴狠毒辣,我觉得也不是普通人能干的出来的,倒真的像是他们中的人的手笔。”
毕竟从前他们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