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两个人吵架,总是要有一个先低头的。 而身为王爷的郑王自然是能不低头最好,现在王妃先服软了,叫人来请郑王回去,卫老太太心里便松了口气。 总算是还想过日子的,还想过日子就好啊,想过日子,那就有忌讳害怕的东西,有忌讳害怕的东西,那就也能知道怕,会少折腾些。 她朝郑王微笑道:“快回去吧,宝哥儿想必也等着您呢,明儿我叫人送安安过去。”
今天还是要先让郑王和郑王妃彼此之间先和好,明天再把卫安送过去,大家便互相把这件事情给抹过去了。 郑王站起身来,倒也没有说不走的话,嗯了一声,听了卫老太太的话以后便点头道:“我都知道,老太太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卫安也跟着站起来送郑王出去,轻声对郑王道:“您多让让王妃,王妃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其余的话就不能再说了,她毕竟是小辈,又是前妻名下的女儿,说这些都已经是过分僭越的话了,再说便更是不像了。 郑王拍了拍她的头,声音很温柔的答应了,又怕她多想,等会儿又要担心沈琛,便索性跟她说:“我估摸着,沈琛这件事怎么也还得再耽搁个六七天左右,不过你别着急,五哥他心里有数,不可能让那些人拖着沈琛不回来的。”
卫安听着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如果真的只是因为处理卫所千户的事,那为什么会说临江王穿的事?她皱起眉头来,一阵风过来,忍不住小声的打了个哈欠,有些晕的问郑王:“父亲,您跟我说实话,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去做什么,为什么会说要劳动临江王出面,才能让他不耽误婚礼日期?”
郑王有些为难,他原本不想说的,可是没料到却越说越让人害怕了,忍不住苦笑了一声,才跟卫安说了原委。 原来是因为那些军户们都是老弱妇孺,所有的地却都被房山卫所的千户给霸占了,每年租地的田租高的惊人,债务甚至已经累计到了子孙辈都还不起的地步了,所以有军户闹事。 可是偏偏那个千户也狡猾,他结交的是现在隆庆帝跟前的红人安公公,而且打着的幌子还是替圣上收租….. 这样一闹,若是要处置他,那就是在打隆庆帝的脸。 不仅如此,而且连安公公还有内阁的徐阁老也要受牵连。 所以现在沈琛自己也头痛的很,这件事到了他手里,隆庆帝分明是让他压下去的意思,可是他到了那边这么久没动静,肯定是因为看那些军户可怜,所以起了怜悯之心,想要尽量把事情处置的叫两边面子上都好看。 郑王想到这些就头痛,并不讳言的跟女儿说:“这就是一桩为难的差事,我之前就不赞同他去,可惜圣上却不知道怎的了,非得叫他去不可。”
经过了进药的事情之后,隆庆帝对于沈琛的态度又更加好了十分,什么事都想着他。 可是这回的事,却实在不是那么好办的了。 卫安也忍不住有些担忧起来,她当然知道沈琛的脾气,他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不错,可是却也绝不是会违逆心意而去委曲求全的人,他若是认定这事该做,才不会管是不是得了隆庆帝的暗示,要压下这件事…..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二门处,郑王叫卫安止步,见她愁眉不展,便低声道:“放心,事情也还不知道,都是我的猜测罢了,也未必就有那么糟,阿琛处理这些事向来都是手到擒来的,这回就算是看着难了些,可是也不是无法可想,难不住他的。”
等卫安应了,他又俯身捏了捏卫安的脸:“明儿过王府来,父王还有东西没给你呢。”
卫安点点头,看着他出去了,才回过头去了卫老太太的院子。 二夫人却正在,她跟老太太商量的是给小孩子洗三的事,不知道是说到了什么开心的地方,连老太太也忍不住笑了几声。 见了她进来,卫老太太便笑着招手把她叫到身边,笑着跟她说:“你不知道,你二哥真是促狭精,一个男孩儿,他非得管孩子小名儿叫…..” 二夫人也忍俊不禁,见老太太笑的说不出来,便紧跟着道:“叫妞妞!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出来!”
卫安也愣住了,紧跟着便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卫琨这家伙,真是亏他想的出来,非得管一个男孩儿叫什么妞妞! 二夫人又好气又好笑,见卫安笑的厉害,咳嗽了一声有些尴尬的说:“我呵斥了他,他还振振有词,说什么这样好,反正也是个小名儿,随便叫着就是了,他父亲也不说他…..” 卫老太太笑完了,便道:“这可不成,不能纵着他,男孩儿家家的,这个小名儿叫着以后叫人笑话,不如就叫牛牛罢了。”
二夫人边道:“我也是这么说,不如就叫牛牛,也好听,至少也意头好啊,希望孩子能跟小牛犊一样….” 卫老太太便知道她的意思了,笑道:“没事,你放心,我来跟他说,绝不准他胡来。”
二夫人这才笑起来了,又说:“老太太给的赏赐也太重了….” 卫老太太不在意的摆手:“这有什么?我的头一个重孙子,还不叫我老婆子高兴了不成?你叫她好好养着,就是对我的孝顺了。”
二夫人忙不迭的应是,再跟老太太商量这次洗三的事,她的意思是不必办的那么大,因为过了洗三还有满月,再说再过半个多月还有卫安的婚礼呢。 卫老太太却笑了:“再不必大办,该有的也还是不能省的,该是怎么样就是怎么样,以我的意思,若是实在不想大操大办,那就遍请亲友,再让亲家她们也都来……” 二夫人认真的听着,不时的附和着点头,因为心里头开心,她脸上一直都带着温和的笑意,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比往日里多了几分神采和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