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安将信纸捏在手里,洁白修长的手指骨节都凹陷出来,好一会儿才垂下眼皮,问田伯:“王妃看过这些信了?”
郑王妃生了孩子以后,便越发的胆小,很容易伤春悲秋,要是看过这封信,只怕更加担忧,也怪不得要田伯急着找她过去了。 田伯点了点头,见卫安的脸色不大好看,自己也急的厉害,问她:“郡主,您是不是要想个法子?王爷他....他现在虽然是暂时安全了,可是谁知道之后的事呢?要是真的如同雪松他们说的这样,那就是,那就是有人故意还在害王爷呢!要是被他们得逞了呢?!”
真是会挑时候,选在这个时候作恶,为的就是踩着这个节点,趁着临江王和沈琛全心都在隆庆帝身上,在朝臣身上,无法分心去管山东的事,山东现在又战乱,信息不通..... 就像是这封信,这封信的落款还是十一月初期,可是现在却都已经是年初一了啊! 这段时间里都不知道雪松跟郑王是不是换了地方躲藏,又是不是还仍旧安全,有没有继续写别的信送回来..... 田伯急的嘴巴冒泡,他是跟着郑王多年的老人了,心里就只有郑王一个,一心一意的伺候郑王,想要郑王平安。 现在知道竟然是临江王府里头的只人想要害郑王,他哪里能够心安。 卫安皱了皱眉头,很快就将信收起来,轻声安抚他:“我知道了,您先不要担心,也别在王妃跟前将话说的太严重,我会想法子。”
田伯应了一声,见她将信放在烛火上烧了,便有些意外的看着她:“郡主不把此事告知平西侯吗?”
沈琛对卫安的好他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在寻找郑王这件事上头,沈琛出的力气也实在是不小,几乎算得上是尽心竭力了。 虽然郑王的信写给沈琛的是没什么重要信息的,可是其实还不是觉得卫安能告诉沈琛也是一样的? 田伯有些担心卫安会因为这件事跟沈琛有了分歧和别扭,就急忙劝她:“郡主,侯爷不是个是非不明的人,他心里什么事都有数着呢,就像是这回徐阁老的事......” 田伯不再说了----这事儿还是刚新鲜出炉的-----之前临江王妃在皇宫除夕宴上直言不讳的说喜欢徐安英的孙女儿,恨不得把人给直接明晃晃的就说要带回家做儿媳妇,大家都看出临江王妃的意思了,可是没料到转头,今天大年初一,大清早的,碰上了带着孙女儿进宫拜年的徐安英的夫人,临江王妃要楚景吾跟人打招呼,楚景吾便直言不讳的说徐家僭越了,徐家姑娘没有诰命在身,没有资格进宫觐见。 又说临江王妃虽然是说过叫徐家姑娘多来王府多亲近,可是也没有这样蹬鼻子上脸的。 这话几乎就只差明着指着徐家的鼻子说徐家是在攀龙附凤,无所不用其极了。 徐安英的夫人闹了个没脸,连临江王妃也没有料到儿子竟这么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失言刻薄,呵斥了儿子。 可是呵斥归呵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楚景吾这么说,分明就是在表现对这门婚事的反对。 他都已经如此说了,徐家要是再往上送女儿,那可就显得有些太急功近利了,恐怕会惹得天下的人耻笑的。 这件事一看就知道是沈琛跟楚景吾的手笔。 何况沈琛还准备了后招----陈夫人也见缝插针的笑了笑,说是徐家姑娘天真烂漫,又得临江王妃的眼缘,跟旁人自然是不同的。 这话一出,基本上就把临江王妃的路给堵死了。 临江王妃这种还未上位就挑阁老的孙女儿下手当媳妇儿的事不是不成,只是一开始做的还不明显,现在心思被明晃晃的在众人面前揭开,这就让徐家的面子上很过不去了,毕竟徐家可是清流。 临江王妃自然没有问题,她是王妃么,眼看着又即将登上那个位子,谁再尊贵都没她和她儿子尊贵,她看哪个姑娘好都是好的,可是对于徐家来说,若是这种时候还是凑上去,就难免被人质疑是在提前铺路了。 一来得罪隆庆帝和那帮老臣不说,二来甚至都影响日后的前程----哪个主子都怕那种三心二意的人。 沈琛这一手算计的又狠又准,几句话的事,就连消带打的把徐家想要跟临江王妃联姻的打算给打没了。 田伯总觉得沈琛待卫安是够好了的,不希望卫安会因为这件事跟沈琛有心结,毕竟沈琛在临江王妃跟她之前肯定是很能拎得清的。 卫安笑了笑:“我知道您的意思,您放心吧,我只是觉得这些消息我口述给他便好了,不必留着这些信。您先回去,跟王妃说一声,请王妃不要担心,我会和沈琛一同想法子,请她顾好自己的身体便是。”
田伯见她是真的没有什么恼怒的模样,才放心了,应了一声是,给卫安磕头拜年说了吉祥话,才回去了。 卫安想了想,就让蓝禾去把林跃他们叫进来。 林跃如今跟在林海身边学东西,可幸好今天老爷们去跟着祭天的时候林海没捎带上林跃,觉得他太年轻不压阵,蓝禾没费什么心思便找到了人,把他给领进来了。 卫安一见了他,没等他跪下先让他不必行礼了,而后便道:“你替我去做一件事,去请普慈庵的净慧师太往郑王府去一趟。”
林跃眨了眨眼睛,没明白出了什么事,可是卫安的吩咐总是有缘由的,他就抄着手问卫安:“需不需要交代她说什么话?”
跟着卫安久了,他也雪的精明起来,什么事都知道走一步看三步了。 卫安点了点头:“你就告诉静慧师太,说是王妃天天忧心王爷的下落,夜不能寐,以至于竟然被邪祟冲撞了......” 林跃还是听的云里雾里的,可是知道卫安这么做总有缘故,见卫安话只说到这里,便不再继续了,就知道是没旁的吩咐了,忙答应了,片刻都没耽误便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