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夜深了,孔供奉深夜来本就惹眼,再要是深夜回去,难免惹人猜疑,卫老太太便让他干脆在家里歇下,第二天若是有人问起来,到时候就说孔供奉是因为之前冯家的事,来讨主意,加上看女儿,便在家中休息做客的。 孔供奉因为冯家的事情牵连,虽然升职成了院判,可是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并没有回太医院去,他来卫家,要是想编理由,是不会惹起别人怀疑的。 三夫人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见众人都凝神屏气,父亲脸色极差,也知道大约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一个字都不敢问,给父亲安排好了住处,便欲言又止的道:“爹......” 孔供奉却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挥了挥手让她走:“别问了,没什么事,你们家老太太还有寿宁郡主都是聪明人,有什么事,她们都会处理的,你就安安心心的,什么也别问。问多了对你们没什么好处。”
知道的多就错的多。 还不如不知道的好,到时候真要是出了什么事,说不定为了怕牵连太广,还能得一线生机。 三夫人含着眼泪点点头,知道是真的出了大事了,回去以后对着三老爷很是惊惶的摇了摇头。 三老爷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握着三夫人的手轻轻叹息了一声:“你也别太着急,岳父大人既然是来找老太太和安安的,说明事情跟我们并没什么关系,就跟岳父说的一样,知道的多反而没什么好处,我们要相信老太太和安安,安心等消息罢.....” 那一头的沈琛却一定是得回平西侯府的,多事之秋,大家的眼睛从他身上就没有移开过,他呆在卫家,就实在太惹眼了,也更容易让人对孔供奉深夜奔赴卫家的事产生更多不好的联想。 他跟卫老太太告辞之后,便对送他出来的卫安冷静的安慰:“不管出了什么事,总归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不要太紧张,明天我会进宫一趟,若是圣上真的情况紧急,我作为外甥也作为侄子,按理来说理当侍疾的,谁也阻挡不住......有什么事,我会送消息过来。”
这样的情况卫安上一世没有遇见过,一国之君病重,而且很可能谋害他的还是他的妃子,一个不慎牵扯进去的人都是要粉身碎骨的。 她看着沈琛握住自己的手,不知为何忽然又觉得有些心安,重重的点了点头:“一切都要小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也是。”
沈琛笑了笑,再握了握她的手,才转身走了。 回到平西侯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汉帛跟着进来,一进来便道:“侯爷,今天出什么事了,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不是只是去跟卫安打个招呼准备第二天跟隆庆帝请求赐婚的吗?怎么能耽搁到这么晚? 沈琛却不答反问:“今天宫里有没有消息送出来?”
他们在京城是有暗桩的,在宫中靠着林淑妃的帮忙,这么多年也经营了不少暗线,就是为了防止有朝一日在宫中的事情上被翻盘。 如果跟孔供奉说的那样隆庆帝出了事,不管怎么样宫里都应该会有消息传出来,事先让他们做好准备。 汉帛就疑惑的皱了皱眉头:“宫里......” 他想了想才很肯定的摇头:“宫里并没什么消息送出来啊,倒是您走之后,我收到了雪松送来的一封信。”
他说着就把信从整理好的书桌上抽出来递给沈琛:“应该说的是谢公子的事,我原本想着送到定北侯府去的,可是想着您应当不久就会回来,就并没有多此一举。”
沈琛嗯了一声,一言不发的抽出信看了一遍,就神情冰冷的把信扔在了桌上,坐在了椅子上很久没有说话。 雪松在信里说的已经很明白了,茶叶的来路已经查清楚了,是从武夷山那边一路押送到了荆西的。 而雪松也已经查明白了,谢良成失踪的地方,有不少当地的人都说,的确是见过谢良成带队的走镖队伍,后来他们好像是被关外的人劫走了。 关外的人,也就是鞑靼人? 雪松暗访了许久,才发现这些当地人口中的关外人,有时候说的也不是鞑靼人,而是当地的马贼,他们是出了名的强盗,除了偷马,也替人做买凶杀人的勾当。 雪松怀疑,是有人买通了他们绑架了谢良成。 经过一段日子的跟踪查访,雪松在信里做出了判断,觉得谢良成的失踪,应该跟当初从晋王之乱里逃走的那些人有关。 沈琛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知道当初晋王之乱里头,有许多人都是楚景行的人。 也就是说,时至今日,楚景行当初布下的棋子,竟然还有能耐不停的在给他找麻烦。 现在原本隆庆帝就已经可能出事,要是那帮势力知道了这件事,趁机把谢家当初开矿而且跟楚王有勾结的事情捅出来,再张冠李戴,栽赃在谢良成身上,那他跟卫安都一定会受到牵连。 彭德妃和那些别有用心的人也势必会利用这件事置他们于死地。 原本以为至少会有一段时间的风平浪静,可是没有想到,却转眼就碰上了如此大的风暴。沈琛看着面前的汉帛,过了一会儿才平静的吩咐他:“写封信给雪松,告诉他,继续查,如果发现踪迹,便见机而行,若是有机会,最好将谢良成救出来的同时,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汉帛应是,看出他的心情不好,就有些紧张的停住脚问他:“侯爷,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沈琛没有瞒着他,嗯了一声点头,而后才道:“等天一亮,你就替我送封信去平安侯府,而后再送信给阿吾,让他务必要通过暗线送到父王手里。”
原本沈琛跟楚景吾为了避免隆庆帝猜疑,基本是不动用别的线路给临江王送信的,可是现在显然已经顾及不了了。 汉帛立即就知道是出了大事,神情凝重的看着沈琛,半响才答应了一声,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