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琛已经料到了卫老太太会这么做,因此也没说旁的,答应了以后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便在别庄处分开?您在别庄住一晚,等到我进京第二天之后,再自行回京?这样也不那么被人注意。”
卫老太太略一思忖便应承下来:“正好,我想带着明敬去瞧一瞧别庄,让他熟悉熟悉庄子里的人,既然你这么说,那便这样定吧” 花嬷嬷上来添茶,沈琛看着她添完了退下去,又忽然出声:“还有一件事.....” 他说到这里,特意停下来看了卫安一眼。 卫老太太跟卫安对视了一眼,都看向他。 沈琛便隔了一会儿才道:“谢家那边,出了些事......” 因为卫安之前在船上的时候受了风寒,加上坐船不舒服,身体一直不大好,许多来往的信件便交给了他。 谢良成跟他也是熟识的,加上谢良成在荆西做的事,沈琛也有份决定,因此交给他,卫安也并不曾过问太多。 现在听见出了事,她先是一愣,而后便放下杯子有些担心的问:“出了什么事?”
谢二老爷他们的势力已经随着楚王和长缨公主他们的覆灭尽数被清除了,那些曾经依附楚王的官员也都被谢良成拿住把柄,加以利诱握在手中,按说没有理由会出大事才对。 可是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意外了,卫安心里很是担心。 沈琛叹了口气,语气不是很好:“谢良成他失踪了。”
失踪了? 什么叫做失踪了? 谢良成好端端在荆西呆着,荆西又握在谢家手里...... 沈琛揉了揉额角,抬起眼睛看着卫安:“你别担心,我接到的消息是说,谢良成是在大同失踪的。”
大同。 谢家已经渐渐不再做之前谢二老爷那些勾当了,渐渐开始洗白,那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都已经渐渐的放手,现在他们更多的是靠镖局谋财。 走镖局的,虽然危险些,可是比起之前挖矿和向关外贩卖铁器要轻省百倍了。 只是就算是轻省百倍,常在河边走,也有湿鞋的。 谢良成是押送一批茶叶的时候丢失的。 沈琛仔细的告诉卫安:“不是打劫的,谢家发现跟他失去联络之后已经先行查了一遍,然后才发现,托他们押送这趟镖的主顾竟无端消失了。”
可是这可是价值至少三十万两的茶叶,这笔生意的利润这样大,寻常人怎么能轻易放弃? 除非,除非他们原本就不在乎这些茶叶和利润,更不存在什么关外的主顾,这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局。 而且是一个针对平安镖局,或者说的再确切一点,是针对谢良成一个人来的局。 可是要算计谢良成的,是谁? 如果说是平安镖局的对头...... 荆西却并没有能跟谢家比肩的镖局,能跟谢家抗衡的家族。 谢家的信里也已经说了,那帮茶叶商人自称是来自武夷山那边的,因为最近才联系上关外的一条线,因而决定铤而走险前往关外走商。 又因为听说关外多悍匪而害怕,因此在荆西找了名声赫赫的平安镖局来走镖。 可是后来出事之后,谢家的人想去找这批茶叶商人,却意外的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他们所谓的在荆西的店铺竟也是三个月前才租下来的。 这批人就这么消失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简直如同没有存在过。 这下谢家的人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及时的联系了沈琛跟卫安。 卫老太太见卫安着急,就问沈琛:“那现在咱们知道的消息有多少?”
“不多。”
沈琛实话实说:“只知道那帮人对平安镖局已经注意许久,对镖局的很多规矩都了然于心------这批茶叶价值三十万两,他们承诺,事成之后给平安镖局二万两银子。这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值得让谢良成亲自督阵走这一趟。他们应该一开始就是朝着谢良成来的。”
而且还谋算已久。 卫安很快就从震惊和担心中回神冷静下来,而且这其中还有个问题,他们应该是知道平安镖局做的从前的事的-----他们也料定了,平安镖局不敢把这件事闹大-----朝廷因为跟鞑靼关系紧张,也因为鞑靼人生性狡诈,总是以次充好,甚至趁着互市的借口大肆抢掠,已经禁止互市。 谢家赚的这些银子原本就是有问题的。 只是很是隐秘而且走的是边缘地带罢了。 现在这帮人显然是对谢家了解至极。 而了解谢家的人并不多。 卫安跟沈琛对视了一眼,就道:“查当地官府。”
她目光清澈,思维清晰:“查当地有利益牵扯的官员,包括他们的亲属。说不定便是他们想扶持自己人上位,因此要谢家的人让位。还有......” “还有当初的那些余孽。”
沈琛接过她的话:“你放心吧,这些我早已经想到,已经让汉帛和雪松亲自去办了,不管是谁,总归他们的目的不可能只是为了杀了谢良成-----这么大费周章,肯定是因为知道背后站着的是我们,寻常人可不会有这么大的手笔。”
他说完,便又道:“何况这批茶叶总不能是凭空飞到了荆西的,这么多东西,总有蛛丝马迹可查,这些我都知道,你不必担心。我跟你说这件事,是知道你早晚要知道,怕你担心疑虑。”
可是卫安照样担心。 诚然如同沈琛所说,背后的人花费这么多心思,一定不可能只是为了谢良成的一条命。更大的可能是朝着谢家的这条生意线路,或是干脆就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朝着她跟沈琛来的。可是谢良成现在到底是失踪了,那些人会怎么对他,这实在是一件不能预测的事。要是谢良成真的有什么不好..... 她眼睛里猛然现出一闪而过的狠厉。 她这一世真的很心慈手软了,看来也是她的心慈手软让这些人都觉得她好欺负,一个个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她头上来。 要是他们真的这么不知死活,那她不介意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真正的狠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