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来,临江王又不能在刚刚举起大旗之际对楚景行怎么样,哪怕他知道事情跟楚景行有关,可是一旦闹到明面上来,杀世子,那就是影响军心的大事。 正常人都不会这么做的。 到时候沈琛跟楚景吾死了也是白死。 而且郑王还可能因此跟临江王决裂,一旦郑王跟临江王决裂,临江王能依靠的势力就更加有限了,逼不得已只能抓紧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 毫无疑问萧家肯定就在这有限的资源之中。 楚景行又跟萧家捆绑甚深。 一想到这些,林三少便看了沈琛一眼,嘴角噙着一抹笑意:“看来从前你真的是心慈手软的太多次了,导致你这个哥哥好像不大清楚你的本性了。还以为你是个任人欺负的。”
退让的太多太久,人家不感念你是在让着他,而是以为你天生可欺软弱。 沈琛亦冷笑了一声,面色冷淡的应了一声:“是啊,楚景行还真是行事出人意料。”
不是出人意料,而是心狠得出乎人的意料。 他根本就没什么忌讳,什么荤素通通都不忌,反正认定了一个人是障碍就要千方百计不择手段的处置掉。 不管对谁都是这样。 不难想象,如果以后临江王得知了真相以后对他有了意见,他会用什么样的方法来对付临江王。 别的沈琛或许能忍,可是一旦事涉临江王跟楚景吾,他向来是不容易被说服的。 何况这一次楚景行几乎算是踩了他的底线-----楚景行竟然对卫安动了杀心。 他沉沉的呼了口气,冷眼看向身后,见汉帛在,便道:“你们去对一对搜来的账簿,看有没有什么错漏。还有,再去搜董家,任何一个角落都别放过。”
林三少也给楼并下了命令:“严审董家所有下人,还有千户所的百户们,通通都要审。我要知道所有细节,天亮之前,做成文书送上来。”
他不能在保定府逗留太久,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圣上心腹,一举一动都倍加受人瞩目,楚景行也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才故意把他引来保定的。 他不能留给楚景行他们更多可以用来攻讦他跟沈琛和临江王府关系的把柄。 楼并跟汉帛都答应了去了。 卫安便提醒沈琛:“还有那个茶寮的老板跟老板娘,他们怕是也危险。”
毕竟之前那个秀才是个生性凉薄贪图利益的,连供自己读书的大哥易家尚且能毫无顾忌的出卖,这样的人,在董思源出现后恐怕会不遗余力的报复他大哥大嫂一家。 那孩子却已经经不起折腾了。 沈琛嗯了一声,立即吩咐雪松:“你去跟谭喜会和,看看谭喜那边怎么样了,若是他护住了那一家人,便把他们一道带过驿站来,今天天色已晚,恐怕我们是要在驿站盘桓一阵才能进京了。”
雪松立即答应领命去了。 林三少便看向他:“他记录的那些本子里头,也有你们临江王府的名册在,这些你怎么处理?”
如果如实交上去,那临江王府肯定也要跟晋王一样了,不反也得反。 可是如果不交上去,到时候岂不是便宜了楚景行? 楚景行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错的,他现在不就是凭恃着自己是临江王府的人,要伤及他便不得不牵扯到临江王府,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的陷害沈琛跟楚景吾,且没有顾忌吗? 想来想去,楚景行的存在都是一个令人厌恶且头疼的存在。 沈琛看了卫安一眼。 说起这个,卫安在很早之前就提醒过他了,楚景行这个人不能惯着,他实在是胆子太大,且野心也太大,觉得天底下的人都对不起他,觉得谁都亏欠他。 这样的人的确就是一匹狼,喂不熟的。 他并没有多想,背着手道:“他从前怕是不大了解我。”
那个曾经寄人篱下,因而竖起了满身的刺,从来都戒备得如同一只豹子一样的孩子已经消失很久了,可是本性是与生俱来的。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任人鱼肉的人。 他的母亲用死来给他铺平了一条路,他绝不容许有谁动。 楚景行? 他已经警告多他了,事不过三。 “将账簿拿来我亲自过目。”
他说了一声,顿了顿便又道:“林三你也跟我一起吧,看看有没有可以更改的地方。”
意思就是,不打算用账簿来定楚景行的罪了。 这样也好,毕竟要是真的采用这账本做证据的话,临江王府肯定也是要被一起牵连的。 楚景吾跟沈琛可都还在京城呢,沈琛还没事,可是楚景吾的性命可就堪忧了。 还会牵扯到一大片人。 在这个时候对临江王府出任何事都是极为不利的。 千万不能给天下人临江王府做错了事才被隆庆帝处置的印象,够则到时候民心就难收了。 旁边的林三少立即答应了一声,便跟沈琛一同进了驿站的小房间。 沈琛把账本略翻了翻,便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小小的一个保定千户所的千户长,竟然能搜刮得到这么多的民脂民膏。 光是每年屯军田的那些田租,便大约是四十万两。 这还不算他私设赌场,让底下的军户们强行征收赌注,和私占人家的鱼塘等收入。 另外还有朝廷免收的军户赋税,他强行瞒着朝廷征收了,粗略的算一算也将近七万两。 还有朝廷这回发下来的补偿银子,林林总总也有二十万两,算上那些朝廷官员们要留下些的好处费,到董思源手里的也还有十七八万两。 前后加起来这么多的银子,全都进了董思源跟他背后的人的口袋。 这些人的胆子可真是 林三少放了手里的账本看了沈琛一眼,毫不避讳的道:“说实话,若是楚景行真的是临江王府以后的继承人,那这天下,可就堪忧啊。不仅天下堪忧,连王爷他的千秋大业,恐怕也是堪忧的。”
一个贪得无厌,根本不顾百姓的人,就算得势了以后,还能怎么样?他只会做出更多的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