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向来是镇定自若的,如今说起自己或许被人盯上了也仍旧不显得惊慌失措,面上神情不变,连声音也绷得细细的,音调都没变一点儿,两只手握住面前的杯子,轻声说:“我手底下有个人丢了。”
林三少自来不是个多话的人,卫安的话又显然还没说完,他也就连眉毛都没动一动。 倒是沈琛,他对卫安算得上是了解的,且最近接触的机会多了些,就越发的熟稔,他把卫安的人手在脑海里都过了一遍,问她:“丢了谁?”
难怪卫安今天出门会被人跟着。 他想,卫安出门向来这么谨慎,基本上就不用侯府标记的马车,出来向来还要倒上不知多少回的车,绕多少路,就这样也能被人盯上,她身边恐怕是真的出了漏洞。 “赵期。”
卫安言简意赅的把赵期的失踪过程说了一遍,拧起眉头觉得有些头疼:“自从那天给你通完消息帮过我之后,就没了消息。我身边另外几个人谁也找不着他了,我想了许多法子,都没找到人......” 她眼圈底下有淡淡的乌青,虽然并不多严重,可是在她雪白的肤色映衬下,还是显得有些碍眼,林三少的目光在她面上扫了一眼,便问:“消失了?”
卫安给的讯息这么有限,只说他失踪了,就算是锦衣卫要查,也无从查起。 沈琛也有点儿懵。 一个大活人,还是卫安手底下的赵期,这个人他是接触过的,很是聪明机灵,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半点儿痕迹就不留就消失? 他皱了皱眉。 要是真的按照卫安所说,消失的毫无痕迹......那可能,人恐怕是死了。 可是什么人要杀卫安的人? 卫安之前派他去做什么了? 他看了林三少一眼,敛了情绪放了手里的杯子,好看的眼睛里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你说的清楚些,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就没半点儿线索?”
卫安自己手里有人,这一点沈琛是知道的,她手底下的人还都不错,譬如说这个赵期他就接触过,知道是个能独当一面的人,何况卫安还能使唤的动郑王的人。 要是动用了这两层关系,人还是半点儿痕迹都没有,那事情可真的就或许有些棘手了啊。 卫安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层阴影,很快便衡量出了结果:“赵期是从那天给我递过让我小心普慈庵会有事发生的消息之后,又在素萍的通知下给你报了信,而后才失去踪影的,在此之前,我只派他去查彭家的事。”
沈琛凝眉思索,楚景综那头肥猪最近被勒令在家闭门思过,给他几个狗胆他也不敢出来做什么,他虽然狠毒却不蠢,而端王是最会看风向的,现在隆庆帝不怕他不犯错,就怕他不蹦达,他心里门清,是绝不会行差踏错的,何况他就算是要找,也不会去找卫安,而会去找算计了他儿子的长缨公主踩一脚才是。 既然不是楚景综跟端王,那难不成真是彭家? 可彭家...... 彭家没必要这样做,沈琛面色有些凝重起来,彭家现在这样费尽心思的拉拢定北侯府,为的不就是把卫安娶回家去填坑么? 他们没理由这个时候还来拖卫安的后腿才是啊,除非...... 他还没来得及想出什么,林三少便破天荒的先出了声:“这件事还是要再仔细查一查,或许今天跟踪你的那帮人中间,就有知道是为什么的。”
一言提醒了卫安,她立即想起了这帮跟踪的人,现在那帮人或许是唯一的线索了,她立即便起了身:“我知道了。”
沈琛也跟着站起来,冲她挑了挑眉,伸手拦住她:“我们也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你尽管也用你的法子去查,我们这边......也会同时帮你查探的。”
沈琛虽然面上玩世不恭,可是其实却是个办事最稳妥不过的人,卫安微笑点头,也冲林三少点头示意,转头出了凤凰台回了马车,便吩咐跟上来的林跃:“你使个信得过的人,去告诉谭喜,让谭喜领着他们,重新换住处......” 她说到一半,又停住:“不必了,告诉谭喜,明天我会再过去一趟,你让他准备好。”
林跃在外头听的一头雾水,却知道卫安做事总有她的道理,恭敬的应了是,转头便去办事了。 纹绣皱着眉头很是惶惑:“姑娘,我们这座宅子买的时候不是用的您的名,这事儿还是孙兴掌柜给咱们办的......” 那时候卫安还名不见经传,那时候孙兴还是老王妃给卫安的,直到现在也还在给卫安办事。 这件事没有理由会外传。 谭喜他们办事也向来很小心的,到底是谁这么有本事,连卫安这么隐秘的事都知道,还能跟踪到宅子外头来? 这后头的可能性不能深想,一想就让人止不住的头皮发麻。 要是这帮人对卫安怀揣着恶意,那岂不是后患无穷? 光是谭喜他们....... 他们就知道卫安的许多事的。 “没事。”
卫安轻声说了一声,面无表情的冷笑了一声:“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有法子应对的。”
她回了府已经将近傍晚,才下马车,便见花嬷嬷亲自等在垂花门处,见了她进门便疾步到了她跟前,低声道:“姑娘,王爷来了。”
郑王来了? 卫安应了一声,回去换了衣裳,赶过去见自己父亲。 郑王见了她便先笑起来,宠溺的朝她招了招手,见她要行礼便一把搀住她叫免了,很是纵容的问她:“又往哪儿去了?”
卫安便老老实实的答他的话:“往胡同那边去了一趟,有些事情要办。”
她原本打算跟父亲求援的,可是想了想,这事儿如今还不知道眉目,贸然开口惊动了郑王,郑王这边一动手,恐怕会惹出更大的麻烦,便皱眉忍下了。 郑王哦了一声,见她不是很愿意说,便也不再追问,说起了这回来的目的:“宫里彭德妃想让你进宫去陪着说话,你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