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坐满了人,多达十三位。单从他们流露出的气质,就能看出是极不好招惹的。这也难怪纵然此地是司徒万里的庄园,也拦不住他们。
十三人中只有两人是坐着的。 一个精明狡诈,一个嚣张霸道。观众人的态度,明显以那嚣张霸道之人为首。 跟着司徒万里步入大厅,陈默目光立时落在那两人身上。不用猜也知道,那个精明狡诈的汉子是共工堂堂主田仲,嚣张霸道的汉子则是蚩尤堂堂主田虎。 田虎、田仲察觉到目光,立时望了过来。 他们先看了一眼司徒万里,紧接着目光落在陈默身上。 田虎霍然起身,眼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不理会司徒万里的招呼,大步朝陈默走来,一边道:“你小子就是陈默?”言辞语气全无半点敬意。
陈默毫不奇怪,十多年后的田虎还是目空一切,更何况年轻气盛的时候。 他微笑点头,道:“早就听闻蚩尤堂堂主田虎不拘小节,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一旁的田仲、司徒万里脸色微变,他们都是心机深沉之人,如果听不出陈默这番话表面夸奖,实际上讥讽呢? 田仲正准备说话,田虎却先开口了。 田虎怒道:“你小子别拍老子马屁,老子不吃这一套,老子是来找麻烦的。”
陈默露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暗叹虎哥可真是不长脑子。露出個疑惑表情,道:“找我麻烦?”
田虎指着他道:“除了你还有谁?”
话语真是一点也不客气。
一旁田仲咳嗽一声,道:“陈默兄弟不要见怪,田虎堂主听闻墨家武功博大精深,而你又是六指黑侠门下唯一弟子,所以想与你切磋一番。”田虎瞪了他一眼,怒道:“有什么好遮遮掩掩的,老子就是来找麻烦的,你小子真是好大的脸面,我们侠魁七次邀请你,你却次次爽约,是瞧不起我们农家吗?”
他杀气腾腾,似随时冲上来揍人。
田仲虽然竭尽全力缓和气氛,但奈何田虎实在太猛,做了无用功。 “看来田虎堂主是专程找我切磋的?”田虎道:“老子不是来切磋的,是来揍伱的。”
司徒万里、田仲都有些不敢看陈默,感叹农家怎么出现了这样一个莽撞人,真是一点余地也不留。 陈默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既然如此,那就来吧。”
司徒万里、田仲等人都呆了一呆,谁也想不到陈默竟说出这一番话。 司徒万里咳嗽一声,道:‘陈默老弟,你可以解释一下嘛,并非是你故意爽约,而是遇上一些麻烦,无法前来。’ 陈默挥手制止,道:“解释的话等下再说,既然田虎堂主想切磋较量,我怎能不奉陪呢?”
陈默当然不是不想解释,但也很清楚田虎这家伙是带着怒气而来,纵然解释的再合理,也没有意义。
对付田虎这样的人,就不能让其感觉自己在示弱,否则他更看不起你。 田虎也有些诧异,想不到眼前小子如此强硬,但颇符合他的脾气,不由生出了些许好感,可想到这小子间接帮助了神农堂的朱家,怒火又一次上涌。 他冷哼道:“小子,你还没资格和老子交手,先胜过老子的手下再说。”他给手下一个眼色。
左后方的一个佩刀大汉站了出来,流露出和田虎一个模子刻出的目中无人神情,闷哼一声,抱拳道:“小人周山,请阁下赐教。”此人身高八尺,脖粗肩宽,肌肤黝黑,全身仿佛钢铁浇铸而成,给人一种强悍的味道。这个时候他宽大的手掌已握在刀柄上,眼中射出凶残的目光。显而易见这并非是一场简单的切磋。 司徒万里脸色微变。他不愿正面开罪田虎,不过还是以传音的方式提醒陈默:“老弟,你可要小心,这个周山外号山鬼,武功极了得,是蚩尤堂除开田虎以外,数一数二的高手,据说他加入农家之前,还曾当过杀手,一旦动手,鲜少留有活口。”
陈默将司徒万里的话记在心里,脸上却不露声色,事已至此已容不得他退缩。 陈默也做了个抱拳的动作,道:“陈默,请赐教。”
周山心头有些不舒服。他一向作威作福惯了,纵然平日里也没有人不怕他,更何况对阵的时候。可眼前这小子眼中全无惧色,异常平静,有一种大失颜面的感觉。 周山看了一眼田虎,田虎回了一个凶狠的眼神。 周山嘿嘿一笑。他的脸上本来就有几道刀疤,不笑的时候就已十分凶残可怕,笑起来更显得狰狞。 本来他还思忖是不是下手轻一点,以免墨家的面子上不好过,但田虎却让他尽管放开打,这如何不令他高兴呢? 这个时候众人都已往后退开,给两人腾出战场。 周山大吼一声,一阵狂风般朝陈默扑了过去。 他看上去笨重,速度却是惊人的快,兼因身材高大,给人一种仿佛山岳压下的可怕冲击感。 腰上那类似镰刀般的宽厚长刀已在手中,忽然化作一道闪电般,疾劈下来,声势骇人。 陈默面无表情,冷眼望着攻过来的周山。若是三个多月前,陈默早就夺路而逃了。如今的他却已非吴下阿蒙,面对杀气腾腾扑来的对手,思绪高速运转,保持着冷静头脑。 刀劈至身前三尺,众人都为其捏了一把冷汗,甚至怀疑他已被敌手声势吓蒙了的时候,陈默忽然横移到对手难以企及的死角,一剑刺向腰眼。 好快的速度! 在场众人谁也想不到陈默竟有如此厉害的身法,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周山脸上露出骇然之色,他也想不到对手的反应竟如此快,眼力竟如此准。不过他毕竟身经百战,杀人无数,最擅长搏杀,又一声大吼,转攻为守,镰刀一横,格挡住对手刺来的剑。 叮的一声。 剑击中刀身,火星四溅。 陈默、周山各自后退卸力。 双方各退五步。 陈默暗叹对手厉害,如此仓促情况下,竟与自己拼了个平分秋色。 两人虽然拼了个平分秋色,却并不代表周山的实力在陈默之上。周山本就天生神力,而且修炼的是硬桥硬马类型的功夫,力量本就在陈默之上。而陈默的优势在于变化与灵动。 双方实力到底谁高谁低,犹未可知。 周山眼睛充血,身上散发出惊人的杀气。 他感觉大失颜面,竟连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都解决不了,未来还如何在农家作威作福。 手腕一沉,一股尖啸自刀上响起。 刀锋圈了个小转。 蓦地扩大,爆成满厅的白光。 一股飓风也同时形成,随着周山高大如山岳的身躯向陈默攻来。此刻他的声势比刚才更盛数倍,极为可怕。 感觉大失颜面的周山,不再有任何保留,用上最拿手的绝技狂风刀法,要给陈默毕生难忘的教训。 农家有六大绝学,其中刀法正是其中之一。刀法又有多种,狂风刀法也正是其中最霸道的一种。此刀法是农家先贤用镰刀割麦子时领悟出来的几种刀法之一。 ‘山鬼’周山在加入农家前,就擅长用刀,成为农家弟子后,又学得狂风刀法,与本身的刀法融合为一,才演变成如今这种极具有杀伤力的狂风刀法。 一般情况下,周山不用狂风刀法,因为狂风刀法极为凶残霸道,一旦施展,若不留手,对手不死也残。 农家和墨家交情一向颇好,虽然他获得田虎命令给陈默一个教训,但知道田虎并不想结下深仇大恨。 如今他的火气上来,自顾不了那么多。 田虎、田仲、司徒万里等一众人,脸色或多或少有些变了。 司徒万里面上笑容第一次消失不见,沉声道:“田虎,你过分了。”
田虎虽然也承认,但是绝不示弱,冷哼道:“他又不是你老子,你操心个什么鬼。”
司徒万里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双眼观察战局,随时出手。 田虎给田仲一一个眼神,示意田仲及时阻止。 田仲自明白田虎的意思。如今侠魁田光和六指黑侠颇有交情,再加上农家和墨家关系一向颇好,如果陈默出事,那么带着田虎来此的自己绝不会好过。 他为人聪明,极懂得审时度势,虽然投靠了田猛田虎两兄弟,但也不想因讨好田虎的得罪墨家。 田仲早已准备,一旦决斗有失控迹象,立时阻止。 转眼之间,最初的切磋较量,一下子变成生死搏杀。 转变之快,令人着实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