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吧。”
陈默、大司命一齐呆住。 陈默猜测月神应该不会放过自己,最不济也会给自己施加如六魂恐咒、封眠咒印这样的阴阳家咒印,加以限制。可结果竟这么轻易放他走。 他一时之间竟说不出来了。 月神望向他,淡淡道:“我们有言在先,帮你既回答了我的问题,我自放你走,但有一句话请你记住。”
陈默在听。 月神道:“他日我若证明你今日所言是假,就别怪本座下手无情。”
这番话还有一个言外之意,无论你逃到哪里,本座都有法子对付你。
真是个骄傲自信的女人。 陈默暗叹一口气,微笑道:“我也有一句话要说。”月神看着他,在听。 陈默道:“若阴阳家有任何关于战神图录之事,尽可找我,我还是先前的话: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月神微微点头:‘多谢陈公子。’ 陈默拱了拱手,朝外走去。 大司命张口想请月神改变主意,至少施加阴阳禁咒限制陈默,可触碰到月神那清冷的目光,赶紧将要说的话咽下。 陈默走到门口忽然停下,转头道:“或许还有一个消息对寻找战神殿有所帮助。”
“什么消息?”
陈默道:“根据我的回忆,广成子也在战神殿中,阴阳家或可从这一方面探查。”
月神惊讶道:“可是黄帝之师广成子?”
“不错。”
月神皱眉道:“你怎知道战神殿之人就是广成子?”
陈默本着帮人帮到底的原则,道:“那大殿之人爱石板上写下一行“广成子证不碎金刚于此”字,因而我作此推断。”
说罢,走了出去。
月神望向陈默,愈加觉得他神秘,但没有拦他。 等陈默彻底消失不见,大司命忍不住道:“月神大人,陈默明显还隐藏了不少秘密,为何我们不将她带回阴阳家?”月神淡淡道:“关于战神图录以及战神殿之事,他绝对没有说谎,而且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想要找到战神殿。”
大司命有些不甘心,但还是闭上嘴巴。 此时,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来——东君焱妃。 忽然,大司命明白为什么月神不将陈默带回阴阳家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月神此次亲自找陈默,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东君焱妃。 东君、月神两人都是阴阳术方面的奇才,但东君比起月神始终更胜一筹。后来月神将战神图录带回阴阳家,东皇太一让阴阳家一众高层参悟,众人都颇有收获。 焱妃、月神正是其中佼佼者。 不过焱妃从战神图录中的领悟又比月神高上一筹。正因如此,月神主动请缨来找陈默,正是希望可以从陈默这里得到完整的战神图录,胜过一直压着自己的东君焱妃。 如果将陈默带回阴阳家,以东君的才智,未必不能从陈默身上得出更多的讯息,如此一来,月神不可能有任何优势,又如何能胜过东君焱妃呢? 大司命虽然一向服从命令,却不代表她是笨蛋。 因为想到其中缘由,故而闭嘴不言。 事实上,大司命的推断并不完全正确,但月神不将陈默带回阴阳家,的确有一部分焱妃的原因。 陈默能如此轻易离开,不得不说有几分运气。 感受着刺骨的冷风,陈默终于确信自己劫后余生了。不过心中或多或少有些疑惑,为何月神这么轻易放过自己,而且不留下任何后手。 她绝不认为月神惧怕墨家,如今墨家人数虽多,可顶尖高手死的死残的残,哪里可能是阴阳家的对手。 陈默实在想不通,但他这個嗯最大的优点,想不通就不去想。 思考一下,陈默还是在村庄歇息一晚,毕竟天色已晚。如果月神改变主意,那么也只能证明自己运气不好。 第二天醒来,月神、大司命早已离开村庄。陈默甚至有一种昨日所发生的一切其实是一场梦,但屋中淡淡的清香却证明这绝不是一场梦。 吃了一些干粮,继续赶路。 当今两大显学虽是儒家、墨家。可势力最大,人数最多的,却是农家。 农家六堂,足有十万,门人弟子遍布天下,藏匿在市井山林之间,隐士游侠辈出。这样强大的势力,纵然国家机器也不敢轻易招惹。 农家创立以来,一向不问政事,不理会天下之争。可上一代侠魁却破了农家的惯例。 上一代侠魁发出神农令,召集农家高手,以极隐秘的手法铲除了秦国名将杀神白起。自此以后,农家也卷入了七国政局之中。 这一代侠魁田光比起上一代侠魁有过之而无不及。如果说上一代侠魁只是少许干预七国争斗,这一代侠魁则是主动卷入七国争斗。 根据近些日子墨家兄弟传来的消息,田光已解除了燕国太子燕丹,显而易见又准备有大动作。 此行之前,陈默对农家已做了诸多了解,知道当代侠魁田光热衷政事,而农家六堂则明显分为两派,虽然有田光压住,却已开始四分五裂。可田光一死,四分五裂不可避免。 所以,陈默这一趟去农家拜访田光,并不打算拉拢农家和墨家联合。 一方面执着于卷入七国争斗的田光已不适合联合,而农家四分五裂的迹象纵然勉强联合,也不可能成为墨家的助力,反而会成为累赘。 因此这一次拜访,也不过维持原有的关系而已。 陈默在街道上走着。 一个大汉迎面走来,忽然砰的一声摔倒在地上,捂着大腿大喊大叫。 陈默虽说在想事,却也注意到自己并没有碰到那汉子,有些哭笑不得,竟然遇上了碰瓷。 前世没有遇上的碰瓷,今生反而遇上了。 街道两旁,一个卖豆腐,一个买白菜的大汉冲了上来,挡住陈默的道路,为那摔倒的汉子打抱不平。 穿黑衣的汉子卷起衣袖,露出粗壮的手臂,怒道:“撞到人就想一走了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赔钱。”
他的话很直接,意思也很明确,不赔钱就揍死伱。
买豆腐的汉子抄起扁担,哼哼冷笑,威胁之意,表露无疑。 陈默如何看不出这三人是一伙儿的,故意讹诈他。 他本想给三人一个狠狠的教训,但发现一件事。 倒在地上喊痛的汉子,双手做了个很奇怪的手势。 陈默改变主意,将挡在身前的汉子狠狠退开,然后夺路而逃。 陈默逃跑功夫可是跟盗跖学得,天下间追得上他的人没有几个,但这两个武功并不算厉害的汉子却紧紧追上了他。 陈默窜进一个小巷。 两个汉子也跟了进去。 这是一条死巷。 箱子中并没有发生外人所想象的打斗。 那两个凶神恶煞的汉子一进入巷子,就抱拳行礼,道:“四岳堂堂主门下苗声(蔡吉)见过陈默兄弟,我们奉堂主之命,在此恭候多时了。”买白菜的苗声赔礼:“事出紧急,刚才多有得罪,还请陈兄见谅。”
陈默对这两人是农家弟子身份一点也不意外,他也知道刚才那个碰瓷倒在自己面前的大汉也是农家之人。那汉子所做出的手势,正是农家弟子表明身份的手势。 陈默有些诧异道:“你们怎么知道我?”
蔡吉抢着道:“堂主那里有您的画像,所以我们一眼便认出了您。”
陈默露出恍然之色。 刚才他还思考着如何找到农家弟子,却不想先被农家弟子找到了。在蔡吉、苗声两人的领路下,陈默很快见到了四岳堂堂主司徒万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