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推门进来,等惊鲵抱着小言儿进来,又将房门掩上。
房间不大,一眼可看到底。念端大师坐在方桌前的衫木椅上。看到这一幕的陈默,嘴角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意。 陈默来到这方世界之前,世上还并没有出现椅子之类的家具。这个时代之人都是跪坐或者盘膝而坐。陈默对此颇为不喜欢,抵达机关城不久,便请班大师等人打造了各种椅子凳子。 从最简单的座椅,到后来设计较为复杂的躺椅都有打造。起初墨家众人也只是感觉新奇,很快他们发现椅子的好处,以至于后来机关城椅子已是每个房间必备之物。 陈默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是想让自己坐得舒服的椅子,竟流行开来。有一次陈默提议墨家或可向人出售椅子,赚取钱财。六指黑侠有些犹豫,在他看来这种东西应该没有多少人会用,而且制作起来非常简单,也没有几个人会买。不过本着对陈默的信任,所以让人尝试一番。 果不其然,一般人很少购置,但贪图享受的人却非常喜欢,为此也赚了不少钱财。 念端大师和墨家关系一向很好,而且墨家不少门人都欠念端大师的恩情,想来这些桌椅应该是墨家赠送给念端大师的礼物。 念端大师还不到四十,年纪看上去三十出头左右,样貌虽然普通,但身上却有一种超尘脱俗的气质,一双眸子给人一种悲悯的感觉,任谁一眼瞧见,也不由生出好感与敬意。 陈默快速扫过屋内,然后领着惊鲵向念端大师行礼。 念端大师习惯性点了点头,轻轻揉了揉后背,缓解一下长时间看病的疲惫,即使如此,念端大师也没有耽误任何时间,等惊鲵坐在对面,立刻进入看病的状态。 从始至终,念端大师都没有多看陈默一眼。 由于先前和一众病人交谈之中,曾谈论过念端大师,而且又从护送自己而来的墨家弟子之中知晓了念端大师的脾气,故而对念端大师的无视,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更欣赏了。 陈默微微躬身,轻手轻脚,一旁坐了下来。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念端大师自是此道高手。除此之外念端大师还有一套针灸之术,十分高明。陈默从不少人听过关于念端大师的传说。据说曾有一个人都死了,可念端大师看了一眼,用银针在其身体几個部位插了几下,本来死掉的人竟活了过来。 护送陈默而来的一个墨家弟子信誓旦旦自己是亲眼所言。陈默对此却半信半疑。 陈默看来,这种事情太过于神奇了。不过此时此刻,陈默希望念端大师能有这种神奇的本事。 惊鲵坐下后,并没有先让念端大师给自己看病,而是请念端大师给体弱多病的女儿看病。对于她来说,自己是死是活都不要紧,只要女儿健康长大就足够。 念端大师显然很理解惊鲵的心情,先给小言儿看病。 经过仔细询问与诊断,念端大师开了一副药,并且说道:“你的孩子虽然因早产而有些先天不足,可不必太过担心,只要经过后天的细心调养,还是能和其他小孩一样健康长大。”惊鲵眼中带着泪光,小言儿的身体一直是她的心病,念端一番话等同于让她吃下了定心丸,终于松了口气。 惊鲵不停说谢谢谢谢,任谁也能看得出她的激动。 陈默看见这一幕,不由生出怜惜之色。在他的记忆中,惊鲵似乎除了遇上和女儿有关的事以外,会有情绪波动,其他时候半点情绪波动也没有。哪怕当初以交易的方式答应做他的女人时,也一样淡然自若。 看着展露如此巨大情绪波动的惊鲵,陈默不由感叹,想要赢得惊鲵的芳心,恐怕还要从小言儿着手。 念端等惊鲵稍微平静一些,然后才开始给惊鲵看病。 陈默一颗心不由提了起来。这一路上,请了不少医师给惊鲵看病,也吃了不少药,但始终不见好转,他希望能从念端这里看到希望。 念端询问惊鲵的情况,又仔细诊断了一番,终于有了结论。 结论是:可以治愈,但需要多次施针以及服药。 陈默松了口气,对于他来说,时间从来不是问题。 施针之前必须先行服药调养,否则有害无益。陈默接过念端大师写下的药方,不停说谢谢,然后便带着惊鲵下去抓药。 由于后面又来了不少病人,因此不敢耽误念端大师的时间。谁知道这个时候念端大师却喊住了陈默,道:“陈默,刚刚我还没有来得及谢谢你。”
陈默、惊鲵都一怔。 他们惊讶,不是因念端知道陈默的名字。刚刚走进来不久,他们就看见桌上摆放着一张关于陈默的肖像。很显然先前墨家弟子为了找到陈默,也曾拜访念端大师,留下陈默肖像,希望帮忙寻找。 两人惊讶的是,为什么念端大师要感谢陈默呢?不应该是他们要感谢念端大师。 陈默道:“念端大师,该说谢谢的人应该是我们,你又为何感谢我呢?”
念端大师微笑着拿出一叠写满了密密麻麻字的纸出来,道:“你们墨家的人已经来过了,给我送来了不少纸笔,正因为有这些东西,无论开药方还是编写医术等方面都更方便了,而纸笔都是你发明,我自然要代表我以及其他医师感谢你。”
惊鲵不由看了陈墨一样,虽然已从一些墨家弟子口中听了不少关于陈默所作的事,但却没有想到陈默所作之事,竟如此重要,意义竟如此之大。 陈默这才明白过来,连忙摇头道:“念端大师不要谢我,无论纸也好,笔也罢,都不是我发明的,我只是说了一些梦而已,一切都是墨家兄弟们的功劳。”
念端大师脸上流露出一抹笑意,暗叹小小年纪就如此谦逊,对陈默不由更生好感。 念端大师道:“就算如此,你发明的这些文字符合也为医术的传播做出了极大的贡献。”
念端不等陈默开口,便打断道:“你们墨家巨子亲口所说,这些文字符号是伱发明的,你还想推给别人吗?”
她语重心长对陈默道:‘陈默,谦虚是好事,可你也不要太谦虚了,我相信未来墨家会在你的带领下做出更多有益于百姓的事。’ 我真没有谦虚啊。 陈默苦笑一声,虽然明知道念端大师不会相信,还是强调道:“说出来你或许不行,这些都是我梦中梦见的,并非我发明的。”
陈默不是那种脸皮厚的人。虽说揽下这个功劳,也没有任何人能说他是骗子。可陈默实在做不出这种事情,也不想做这种无谓之事。 他很清楚文字、标点符号、纸笔这些东西是多么大的功劳,无论任何一样都足以流传千古,为后世所铭记,为当时之人所敬仰。 被人崇拜固然很爽,但德不配位却是无不痛苦。陈默可不愿意为了这些名望而让自己整日生活在痛苦之中,所以他从来不承认这些是他所发明创造的。 陈默这一番话在其他人看来,却是谦虚的表现,反而对他更加尊敬。念端大师认为陈默太过谦虚了。 念端大师从六指黑侠哪里知晓了陈默不少神奇之处,她很希望和陈默探讨一番医学上的事情。不过到底还是记得病人还在外面等待,所以只是点到为止,打算等看完所有病人,然后再找陈默谈一谈。 她希望陈默真如六指黑侠说的那么神奇,在医学上给她一些启发。 陈墨能被念端大师如此刮目相看,墨家巨子六指黑侠至少有一半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