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走阴,所以我根本就不认识路,只能跟在老余头屁股后面,他怎么走我就怎么走。只是自从来到这阴间之后,我便失去了方向感,分不清东南西北,而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荒野和凸山,所以我就更加依赖老余头,心里也不由得赞叹师父这个英明的决定。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我们两人的面前就出现了一条弯弯绕绕看不到尽头的河,我站在岸边探头往下看了看,发现河水乌黑浑浊,像是地沟油一样,而且水面上还不断地往上冒着黑气。黑气几乎就要把整条河覆盖了。“不要离那么近,靠后!”
老余头突然提醒道。我连忙缩回脑袋,问道:“莫非这就是阴水河?”
见老余头点头,我的心也顿时激动起来。听闻在阴水河中蛰伏着一些恶鬼和恶妖,因为他们不服阴司判官的的审判,体内怨气久久不散,所以无法投胎轮回。因此凡是这样的恶鬼和恶妖都会被扔进阴水河,用河水洗去他们体内的怨气,当然这个过程也是十分痛苦的,不亚于剥一层皮。所以如果成功了,那便能够扔下前尘重新轮回,如果失败了,那它们就会永远浸在阴水河中日夜受扒皮锤骨之痛。像这些东西都是平常茶余饭后师父讲给我听的,我也一直把这当故事听,可眼下真的站在阴水河边,心里还是忍不住住“砰砰”直跳。“我们要过河吗?”
我转头问老余头。“自然是要过河,只有过了河才是阴司的地界。”
我看了看平静的河面,喃喃道:“阴水河少说也有十几米宽,我们怎么过呀?”
老余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吧唧”一下坐在地上,稍微捋了捋胡子才缓缓开了口,“不要着急,只要有河便会有船,只要有船就能渡人。”
“哗啦…哗啦…”说话间,一阵划水的声音蓦的从黑漆漆的水面上传来。老余头一愣,赶忙起身望向河面,我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只见在黑气缭绕的水面上突然出现了一道船影,船上还有个头戴斗笠的人正哈着腰一下下的推着船桨朝我们的方向划来,看上去像是个船夫。“嘿嘿…果然有生魂…”一个阴鸷而沙哑的声音从船夫口中响起。此时,他已经划着船离我们很近了,几近靠岸,我这才看清他的样子,结果这一看却是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船夫身上裹着基层破布,破布外还披着一整套蓑衣,而他微微抬起的脸上却是长满了烂疮,有的还在不停的往外渗着黄色的液体…我下意识的捂了捂肚子,若不是现在的自己是魂魄状态,怕是要连午饭都要吐出来了。不等我说话,老余头向前一步,笑道:“有劳将我二人引到阴水河对岸。”
“嘿嘿…”船夫怪笑了几声,抬起斗笠在我和老余头身上瞟了好几眼,“按照阴司的规矩,法师走阴,魂魄应该是在阴水河南岸,你们二位怎么就偏偏落到了北岸?”
我一听,急忙走出一步说道:“抱歉,我是第一次走阴,所以线路还不太熟悉,下次一定注意…那什么您能渡我们过岸吗?”
“嘿嘿…能是能,不过虽然你是第一次走阴,但规矩也应该懂吧?”
说着,船夫伸出一只满是浓疮的手,食指和拇指来回搓了搓。我一愣,瞬间就明白过来,急忙从背包里拿出一摞纸钱和几根香烛在船夫面前晃了晃,说道:“只要你今日渡我们过河,这些纸钱和香烛就是你的了。”
“嘿嘿…好说好说,两位上船吧。”
船夫将船往岸边靠了靠,我刚要迈步上去,却突然看到这艘小木船竟然没有船底,那船夫脚下便是黑乎乎的阴水河,他仿佛是踩在水中一样。我急忙收回了脚,担忧道:“这船都漏了,怎么坐啊?”
“别墨迹!赶快上船!”
不等我反应过来,老余头一把就将我推到了船上,而我的双脚避无可避的踩在了没有船底的船上,可诡异的是我竟然没有落入水中。老余头也紧跟上了船,看我一脸懵逼的样子,解释道:“阴水河渡人靠的不是船,但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有些生魂来了之后,只要一上船便会落入水中,成为水中恶鬼厉妖的食物,有些人则不然,就像你我这样。”
我一听,立刻给自己捏了把冷汗,“搞了半天你都不知道我会不会掉下去就把我推上来了?”
“呵呵…我相信你一定可以。”
自始至终,不论我和老余头在船上怎么吵吵嚷嚷,那船夫却是始终哈腰埋头划着船桨,不与我们说话,有几次老余头刻意与他搭话,船夫也是不愿意搭理的样子。我心中狐疑,刚才那股热情劲儿跑哪里去了?“哗啦…哗啦…”不多时,船夫架着船已经来都了阴水河正中间,也是水中黑气最浓郁的地方,浓到我们根本就看不到河对岸。而在河面上时不时的发出“咕嘟咕嘟”的响声,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中吐着泡泡,我低头看了看,却是什么也看不清楚。就在这时,我突然发现船夫的腰背似乎比之前挺直了一些,划船的动作也放慢了一些,我心中一动,悄悄凑到老余头耳边低声问道:“你觉不觉得这个船夫有些奇怪?”
老余头看了我一眼,小声回道:“哪里奇怪?”
我悄悄伸出手指着船夫我的衣服,“你说这不刮风不下雨的,他干嘛要全副武装穿着蓑衣、戴着斗笠?还有你不觉得我们行进的速度越来越慢了吗?河中散发的鬼气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老余头一愣,便急忙四下扫了一眼,眉头立时就皱了起来,他刚要说什么,那船夫突然毫无征兆的开了口…“嘿嘿…已经到地方了,你们可以下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