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已经是凌晨三四点了。 大概是今天的心情很不美妙，砚灵兮又梦到以前的事了。 只是这次的梦并不是那么美妙。 砚清是个散修，也就是说，他也没多少钱。 一个大穷光蛋带着一个小穷光蛋，走走停停，没钱了就找人算一卦，师徒俩在路边摊吃一碗小馄饨，然后找个有树荫的地方，十分不讲究地往树根一趟，歇一会儿，歇一会儿啊。 大多数时候，砚清他们都是入不敷出的。 因为砚清的“怜悯心”特别发达，年迈的奶奶卖菜他要帮一把，赶路的一家人他要帮一把，吃不上饭的小乞丐他也要帮一把...... 小灵兮一开始有点不高兴，可她不敢说，因为怕砚清不要她。但小孩子还不是很会隐藏自己，那小嘴撅地都能挂油瓶了。 有一次，因为砚清又把盘缠给了讨饭的小乞丐，又一时找不到赚钱的途径，就没钱买吃的，小灵兮越想越委屈，自己找了个角落，吧嗒吧嗒地直掉眼泪。 小孩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一会儿想着想吃口饱的怎么这么难，一会儿又想着师父是不是嫌她吃得多，所以要用这种方式提醒她不要吃太多...... 砚清发现人不见的时候吓出了一身冷汗，掐指一算，松了一口气。 “小灵兮，你在这干什么呢？”
砚清问。 小灵兮抬手抹了把眼泪，小肩膀一抖一抖的，也不肯转身看他。 砚清：“怎么了？小灵兮不喜欢师父了？打算再也不理师父了吗？”
“才不是！”
小灵兮扭过来，抽抽搭搭地说。 砚清手指蹭了下她的脸：“谁惹我们小灵兮掉金豆子了？”
小灵兮控诉地看着砚清。 砚清后知后觉地说：“我啊？我哪惹你了？”
小灵兮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说道：“师父，你为什么把钱都给出去啊？我、我好饿......” 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噜”叫了一声。 砚清哈哈大笑，小灵兮又哭了。 师父好讨厌！ 过了一会儿，砚清才说：“灵兮，你看人间百态，有时候会感觉苦难格外的多，所以我们能帮一点就是一点。”
小灵兮似懂非懂：“就像当初师父帮我一样吗？”
“对，真聪明。”
砚清说，“我们是玄术师，更要为自己积功德。”
小灵兮点了点头。 玄术师，力量强大，所以必须要心怀慈悲。 砚清把小灵兮抱了起来，问道：“灵兮，你觉得人活在世上，什么最重要？”
小灵兮想了想，说：“填饱肚子最重要。”
砚清哈哈大笑起来。 小灵兮羞赧万分，小声说道：“师父，我说的不对吗？”
“对，怎么不对？填饱肚子可是人生第一件大事呢。”
被师父赞同了，小灵兮有点高兴地扬起笑容，红彤彤的眼睛像只兔子。 砚清掐了掐她的脸，说道：“别哭了，师父给你买吃的去。”
小灵兮问：“师父，你有钱吗？”
砚清说：“有啊。”
小灵兮惊奇地问：“哪来的啊？”
砚清说：“别人看你师父我长的俊，白给我的。”
砚清带小灵兮去吃阳春面，吃完之后，继续上路。 路上，砚清教小灵兮玄术，一边问她：“灵兮，你认为什么是道？”
小灵兮不知道。 砚清也不说答案，只每隔一段时间就问一次，从不说答案。 “你说出来的，就是你的道。”
砚灵兮睁开眼睛，下意识摸了摸肚子。 不知道是不是梦里被饿着了，砚灵兮觉得自己也有点饿，拿起手机一看，才七点多，才睡了三四个小时。 她去外面拿了个面包吃，还有一瓶酸奶，吃饱喝足之后又躺下继续睡了。 神奇的是，那个梦竟然接上了。 他们一路北上，生活算不上富贵，但也不算是贫苦，毕竟砚清是有真刀实枪的，不是江湖骗子，没钱了就去挣。 途径某个镇子，遇到了一点麻烦事。 当地的大老爷家里闹了鬼，已经连续死了三个人了，其中一个竟然还是当地有名的大师，如此凶煞，砚清不能不管。 一开始大老爷并不信砚清，毕竟砚清看起来一点也不仙风道骨，师徒俩看着颇有些落魄，任何一个有能力的大师都不会是这幅样子。 但大老爷也是自暴自弃了，随便他们进来，爱咋咋地吧。 没想到，就是这以为是来骗口吃的的砚清解决了那鬼新娘。 鬼新娘是身着大红色嫁衣的女鬼，面色惨白，画着喜庆的妆容，长长的指甲是黑色的。 鬼新娘怨气颇重，示意力量极强，也难怪那大师惨死在她手中。 小灵兮也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师父那么厉害！ 砚清成功将鬼新娘收服，可是就在收服后，他单膝跪在了地上，捂着胸口，喷出一大口血。 小灵兮被吓傻了，哭着跑过去：“师父，师父！”
砚清还能笑着弹她额头：“哭什么，我又没死。”
然后他就晕过去了。 大老爷立即让人把砚清抬到客房里，又让人请了大夫过来。 小灵兮站在床边，看着砚清下巴上的血，哭的真像砚清马上就要死了。 “师父，你不要死，师父......” 大夫很快就来了，说的一大堆专业用语，小灵兮根本就听不懂。 大夫扒开了砚清胸前的衣裳，她看到砚清的胸前有类似于图腾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匆匆一眼，小灵兮却觉得心里重重一跳。 砚清受的伤有点严重，一时半刻走不了，但大老爷不介意，毕竟是砚清解决了鬼新娘，他巴不得他们多住些日子呢。 砚清第二天就醒了，看到趴在床前睡着的小灵兮，轻轻一笑：“真没白养你。”
小灵兮醒过来，问他有没有不舒服，砚清说没有。小灵兮又问他：“鬼新娘是不是很厉害？都把师父你打伤了。”
砚清漫不经心地说：“是啊，可厉害了。”
厉害到让他不得不动用不该动的力量。 小灵兮认真地说：“师父，我会更努力学习地，等我变厉害了，你就不会受伤了。”
砚清一笑：“好啊。”
过了一会儿，他又说：“灵兮，生死有命，万事莫要强求。”
小灵兮听不懂。 所以后来的事，也许，一切早有征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