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朝霞惊叫。 “朝霞,本宫在这里。”
一道有些虚弱却还算沉稳声音从里面传来。 下一刻就看到一个嬷嬷护着穿着皇后快步出来。 “娘娘!您的脸!”
朝霞惊喜抬眸,却看到皇后的脸上竟有血污,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扑了上去。 “伤不重,无需慌乱,先出去!”
皇后单手握住她的手,在这关键时,竟比任何人都冷静。 朝霞眼圈都红了,娘娘形容狼狈,受苦了! 不过眼下不是检查时,陆续又有太监宫女从各处逃出来,或冲进来救人,大家汇总在一起,都暂时避在宫殿外的空地处。 皇后被围在中间,但她的要求下,大家都是稍稍散开一些,且避开有着建筑的地方。 “娘娘,让奴婢给您看看伤口。”
终于可以松一口气,朝霞再次记起了这事。 “不必!”
皇后自己动手,从袖里抽出一条手帕,轻轻抹去脸上吓人的血污,朝霞仔细检查了一遍,松了口气:“还好,只是擦破了点皮,不会留下痕迹。”
发现仅仅是被擦到额头,看似有血,其实只擦了点皮,她这才放下心来。 按照皇后的待遇,哪怕擦破了点皮,也该立刻请太医过来给上药,但现在这情况下,皇后自然不允许。 “啊,救命,救人啊!”
“救命!”
“啊!”
就在皇后示意人去扶起殿前的伤者时,再次有骚乱出现,尖叫声从远处传来,让这些才刚刚逃过一劫的人都脸色一白。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快去看看。”
皇后命着,一个小太监不敢抗命,直接去打听,没过多久,小太监就急匆匆回来。 “娘娘,是御兽园出事了,刚才地龙动,惊吓了大象,象房跑出了三头大象,到处践踏冲撞!”
小太监脸色很难看,回答时,还止不住的擦汗,可见是被吓得不轻。 “不仅仅人一践踏就死,连宫墙和花木都毁了不少。”
原来,宫里一直都有养动物,大象就是为皇帝出宫准备的仪仗队一员,因这次巨响以及地动山摇,比人更敏锐的动物自然受惊更大,因受惊从象房中奔逃出来的三头大象就彻底发狂了。 大象那可是能在战时充当特殊武器使用的动物,皇宫内又不是阵地,地方狭小,遇到大象的人几乎都逃无可逃。 三头大象一逃出来,满宫乱窜践踏,死者很多。 “听说已经击毙了一头,可还有两头在乱跑,幸离永安宫这边尚远,应是跑不过来。”
小太监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庆幸说着。 这也的确值得庆幸,虽这次的异象带来了大灾难,宫内死了许多人,但永安宫只死了一些工匠,太监宫女没死多少,听说别处也只零星死了一些人。 皇后听完却沉默了,看向了一处。 女官顺方向望去,发现皇后望去方向恰是皇帝所在,女官自以为懂了皇后的心思,忙说着:“皇后娘娘,您可是在担心皇上?皇上乃是天子,真龙之身,有上天庇佑,必会无事。”
这话说的,别人可能会信,皇后又沉默了下,若有所思,片刻点了下首:“你说的是,但本宫实不能安心,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又吩咐太监宫女:“先不要进殿,外面这些伤者扶到空旷处,等着太医派人送药治疗。”
“是,皇后娘娘。”
众人应着。 皇后只带着一个太监,外加着贴身女官,急匆匆向前而去。 这一路上的所见,让皇后的表情更加沉默。 有太监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禁感慨:“娘娘这是在担心皇上的安危,帝后果真恩爱啊!”
时间退回到巨响发生前一刻,治平殿内同样一片平静。 “西南又发生骚动的事,和上次不一样。”
说话的人却是罗裴,此时躬身从容说着:“上次西南,是有贼首起乱,因此一呼百应,而这次骚动,却是总督褚遂急于求成。”
“内地是官府说了算,百姓都淋浴皇恩教化,可西南是那些寨主土司说了算,这些土寨隐在连绵大山中,有的寨子连马都上不去,蛮荒不化,言语不通,只识土司不识朝廷。”
“总督褚遂想取消土司,代之官吏,无人会服,一旦土司倡乱,山民皆反,又会重演西南乱事。”
“再说朝廷管理委派官员,西南省府还罢了,下面郡县瘴气蛇虫甚多,外官很不适应,多有疫病而亡者,这些烦难,朝廷还得多多体谅。”
皇帝双眉皱着只是沉吟,半晌才说着:“土司盘剥甚重,官府赋税甚轻,山民该拥戴才是,为什么却变成这样——你有什么方法?”
罗裴沉思了片刻,说着:“治平之策,臣以为,首要还是积蓄汉本,西南许多地方都还是刀耕火种,虽有茶盐之利,但不能依靠这个,而必须调查有可耕之地,集中开垦。”
“一方面教山民下山种田,扶植农桑,读书尊王,数代也是朝廷之民,这叫着同化。”
“还有一方面或移汉民开垦,这样两管而下,人口多了,就能形成对山寨的优势,到了那时,反者,当地就有力量剿之,不反,孤守山寨日薄西山——无论山寨反或不反,都无以动摇大局,可所谓水到渠成。”
“现在硬来,无论是兴师动众,又或官逼寨反,都事与愿违。”
皇帝听了,想了想,起身随意踱着,突然一笑:“你这策自然是好,可惜……” 不知道皇帝可惜什么,看上去心情有些忧郁,罗裴一躬并不说话。 皇帝目光盯着看了看,半晌说着:“你把今日对话,细想个条陈给朕看看,退下吧!”
罗裴应声退了出去,外殿几个太监里去,赵公公急匆匆进来,亲手捧着一碗燕窝奉上。 皇帝也不假人手,让赵公公将燕窝放在面前,就直接用勺子吃了一口。 点了下头,这次的燕窝味道还可以,不像上次上进的一批,虽也算上品,到底还是差了些。 慢条斯理地吃了小半碗,皇帝将盛着燕窝的小碗放到案几上,满意说:“这次质量还可以,你这老奴办的差事不错。”
又出神:“罗裴与朕,却是疏远了。”
赵公公正弯腰,打算说话,听这话吓一跳,却听着皇帝淡淡说着:“罗裴办事照样利落,上谏也言之有物,让朕挑不出毛病,但朕心里明白……” 才说着,“轰”一声,整个大殿震动,一块瓦片砸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