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湛眸光深邃,神色坚毅:“真轮到我了,我也不会躲避,而且,郑应慈是特例,别人就算牺牲,也有阴福,甚至来世。”
“来世?什么时你也学会了梵教的说词?你我都知道,人死了,就没有来世,只能以灵魂生活在地府或洞天。”
“他们仅仅只是柴火罢了,死了就再也无法复活了。”
惠道见刘湛要反驳,又苦笑一声,眉宇间有种无可奈何:“算了,不争了,你我在这方面争了多次了。”
两人顿时就沉默了,一时无话可说,眼见就要冷场下去,突然之间,“轰”一声,冲到天空巨大光柱,把两人的对峙解除了,都惊骇朝着蟠龙湖看去。 光柱凡夫人肉眼无法看到,有些修为的炼丹士以及妖怪,却几乎要被这刺眼的光给晃瞎了眼。 快走几步出来,立于殿外,看去的刘湛跟惠道两人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 方向毫无疑问就是蟠龙湖的方向,突然有这样光柱冲天而起,甚至有吉祥异相出现,这情况,让这两个真人都心里咯噔了一下。 惠道那双眸子,瞬间闪过一道金光,他默默看着,手指垂在身侧,快速弹动,而刘湛配合默契,立刻站在前面,持咒分担反噬。 光柱在数分钟内消失不见,惠道闷哼一声,身体一歪。 “怎么样?可算出什么来了?”
“难道真跟龙宫有关?”
“可是与龙女有关?”
因心中焦急,刘湛连连追问。 惠道却满嘴血腥味,良久才转过脸,面色苍白:“这相预示着,可能是魏世祖之世再现。”
没直接说,是否与龙宫与龙女有关,但这话一出,给刘湛的打击比那样回答更大了。 魏世祖之世虽是人族盛世,可妖族行走人间,朝廷允许祭祀妖神,只要遵纪守法的妖怪,甚至可以与人类混居,而不必担心被打杀。 更令道门不满的是,朝廷公开册封数位大妖爵位,蟠龙湖龙君虽只封到龙君而不是龙王,但那也代表着朝廷的认可。 说那时乃妖运勃发也不过分。 “来人!”
刘湛沉着脸,直接喊了一声。 同样收回目光的道人,有几个立刻过来,向刘湛见礼。 刘湛吩咐:“我徒郑应慈在这偏殿里,因为抗击妖族,昏迷不醒,我不在的日子,你们要好生照顾他的身体,不得有误。”
听到这几个道人恭敬应声,他顿了顿,又皱着眉说:“要是哪日真咽了气,就……厚葬吧。”
几个道人顿时抬头,惊愕看向刘湛,显然没想到,之前还好好的郑应慈,竟然受伤如此之重,可能随时殒命。 他们当然更不解了,既是受了这么重的伤,难道就不用治疗一下,只让他们照顾着身体,就这么放任郑应慈死去? 但一旁站着是同样道门真人的惠道,这位真人听到刘湛真人这样说,也不曾有着异议,怕是这里面有着什么不好让他们知道的事。 一瞬间,这几个道人就心思百转,在刘湛沉脸看过来时,都低下了头应着:“是!”
刘湛不愿再在此地久留,吩咐就直接出去。 惠道见他这样焦急,无奈摇了下头,也跟着走了出去,问:“你接下来要去何处?”
“京城!”
刘湛冷冷说:“我断不会允许妖运再次勃发!”
惠道对此很不乐观:“现在龙宫,龙女渡劫成功,已是化龙了,郑朝皇帝也早已派了钦差,去给龙女册封,虽钦差被故意引去了他处,拖延了时间,至今还未到蟠龙湖,但也是迟早的事,难道你想说服郑朝皇帝收回旨意?”
他不过是这么一问,见刘湛并未反驳,顿时有些头疼。 惠道真希望刘湛能打消这念。 刘湛这明摆着是要去捋龙须,还不是妖龙,而是人间真龙的须子。 伴君如伴虎,这话可是用血的教训验证过。 惠道脸上那种淡然的神情也没了,问:“你打算如何说服郑朝皇帝?”
刘湛脸上表情冰冷,嘴角却带着笑,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皇帝拥有四海,还能如何说服?当然是给皇帝一个美梦,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延长寿命,甚至成仙,长生不老。”
“你疯了?人间帝王享受这人间最尊最贵的大位,有着无穷无尽的享受,谁都可能成仙,唯有皇帝是不可能成仙!”
就是延长寿命,这种事,给普通庶人去做,对道门真人来说,其实难度不高,可要延长寿命的是皇帝,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因皇帝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关系天数,给皇帝延寿一年,都可能改变了以后天数走向。 别的不说,吕世宗英明神武,虽继承父亲的基业,但崛起建立吕朝,横扫诸侯,可就是染病死亡,来不及布置,其子即位,时年七岁,不久被篡。 别说是多活十年,就是多活一年,吕世宗就能有很大可能使儿子平稳过渡,也就没有了徐朝。 都不必说是皇帝,一将成名万骨枯,踩着万人尸骨可能才能成就一将,而给这样的人延寿,付出的代价或许就不止是万人尸骨了。 曾经也不是没有道门高人,想要给高官名将改命,甚至一切准备就绪,什么都不差了,偏偏在最关键时,纵周围被密封得严严实实,天上突然掉下坨鸟屎都能坏了道法污了祭坛,最后失败。 并且参与的道人,不但身死,还祸及全族全门。 “是不可能。”
刘湛当然也知道这些,却根本不以为然,看向惠道,淡淡说着:“但梦醒前,皇帝必会全力配合。”
“你这是明摆着欺君!”
惠道真的是惊呆了:“龙气最独,向来霸道,除非你成仙,要不,就算你是尹观派的掌教,就算有尹观洞天,欺君之罪,你也难以抵抗。”
刘湛神色不变,淡淡的说着:“所以之前你说牺牲,我才这样回答——要成事业,总有人要牺牲,今日是郑应慈,明日或就是我。”
惠道真的沉默了,他良久看着,难道刘湛真的是这样仁人志士? 不,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