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沉默很长时间,云千一才听见她的声音。江瑾篱细声细气地开口道,“好。”
就这么答应了?她答应得痛快,云千一的心里反而有些说不出的失落。看来,他的小姑娘是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他是谁,也不记得当初说过的,要嫁给他的话了。这样也好,她回去江西之后,可以安安生生过自己的日子。云千一说不上自己是释然还是失望,转眸看她问道,“你可还有别的话想说?”
江瑾篱幅度很轻地摇摇头,声音低弱道,“我知道我不如京城的贵女,也知道我没有资格做您的妻子。既然您这么希望,那我会去和皇上说的。”
和皇上说两人和离?云千一怕是在做梦。前生皇帝就曾经说过,云千一想要和离是不可能的,想要休妻也要找到合适的理由。只要她不开口说和离,云千一就不要想把她从身边赶走。江瑾篱想着自己暂且答应下来,好好看看云千一到底打算搞什么幺蛾子。云千一心中愧疚,却硬是板着脸道,“现在便去说吧。”
“您就这么讨厌我吗?”
江瑾篱抬起眼睛问他。这话云千一不知该怎么回答,他可以装凶,也可以装作冷淡,唯独“讨厌”这两个字,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的。好在,皇后听闻江瑾篱醒来,特意派人来看她的情况,还为了补偿她,赠她一只手镯。江瑾篱对这些身外物并不在意,却依旧是下床对皇后身边的大宫女道谢。宫女让过江瑾篱行礼的方向,上前将人扶起来,温声开口道,“王妃,皇后娘娘对您也没有恶意,只是不知道您的身体这么弱不禁风,还请您务必不要记恨。”
“能被皇后娘娘教导,是臣妾的福气,何来记恨?”
江瑾篱垂着眼帘回话,看不出半点怨言。更何况,她是故意让皇后找机会刁难,就是为了看看云千一的态度。皇后这么配合,她感谢还来不及,何来记恨?宫女又和江瑾篱寒暄几句,才送两人离开皇后的寝宫。云千一这次并没有急着走在前面,而是放慢脚步,随着江瑾篱的步子来。然而没走出几步,云千一就发现江瑾篱的步子越走越慢,甚至走路的时候,开始一瘸一拐的。云千一蹙眉,站定身体看着她。是方才跪着的时候,还没恢复过来?江瑾篱本来落后他几步,还在想着自己什么时候能被发现,对上他的目光之后,立刻提着自己的裙摆,着急地几步跟上来,脚步也很努力地在恢复正常。云千一却能看见,江瑾篱走路的时候,每走一步,都会皱一下眉头。这个表情他很熟悉,是在忍着疼。云千一在心里长叹一口气,无法抑制地觉得心疼。这小姑娘才刚刚十五岁,怎么就……“你……”云千一的话才刚刚出口,突然觉得心口处一疼,脸色惨白,浑身的力气都像是一瞬间被抽走一般。侍卫察觉到主子的不对劲,立刻上前想要扶着云千一,却没想到江瑾篱的动作更快一些。她两只小手扶着云千一的身体,却是晃也不晃一下,甚至还蹙起眉头,语气急促地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
宫人慌慌张张地去了。侍卫却知道是怎么回事,脸色惨白道,“王妃,属下去请白医师来,请您送主子去寝宫!”
云千一身上的毒,这宫里的太医是没有办法的。侍卫跑得飞快,江瑾篱的身边很快就剩下一众惊慌失措的宫人和春影。江瑾篱蹙起眉头,对春影道,“你过来搭把手,把王爷送过去。”
云千一在皇宫里是有一座寝殿的,在皇子时期居住的地方,皇帝登基之后,和弟弟的感情也没有疏远,所以寝殿一直给云千一留着,平日里也有宫人在收拾打扫。江瑾篱甚至都没有问宫人要去什么地方,直接和春影将云千一送到寝殿。他们到的时候,太医也到了。对于云千一身上的毒,太医早就已经看过,却也查不出来病因,也无法处置。皇帝来的也很快,皱着眉头问宫人,“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发病了?”
宫人们茫然无措,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江瑾篱此刻也觉得纳闷,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会发作。按理来说,自己给云千一的药丸至少可以保证在半年的时间里都不会发作才对,为什么现在却……她心里纳闷,却没耽误时间,提着裙摆跑到皇上的面前,着急道,“皇上,臣女有办法可以为王爷缓解毒发。”
“你有办法?”
皇帝意外。太医更是不可置信,问江瑾篱道,“王妃有什么法子?请写下药方吧。”
太医院这么多人都没有办法,只有那位白医师可以勉强缓解,眼前这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小姑娘,居然大言不惭地说有办法缓解?怎么可能。“药方是没有的,但是我有办法缓解。”
江瑾篱没有解释自己打算做什么,而是看着皇帝,认认真真地道,“皇上,请您让我诊治王爷。”
如今白医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皇上看着太医束手无策也觉得烦躁,竟然真的点点头道,“可以是可以,但若是他出了什么问题,朕拿你是问。”
换成别人,皇帝大概没有这个胆子。只不过,之前国师已经说过,江瑾篱是云千一的福星。云千一想要一线生机,只能在江瑾篱的身上得到。既然如此,那这次应该也是可以的。得到皇上的应允,江瑾篱没有让别人跟着进来,只让春影跟着自己进入房间里面。外面的那些太医都觉得不放心,互相给过眼色之后,最为年长的太医上前来,试探着对皇上道,“皇上,您真的相信她一个小姑娘?”
他们连江瑾篱到底是什么底细都不清楚。万一江瑾篱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对云千一做什么呢?皇上的目光只是看着紧闭的房门,没有做声。而此刻房间里,江瑾篱已经熟练地从春影头上拿下簪子,几下就露出里面极薄极锋利的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