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就这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都说孕妇情绪不定,却不见她这么爱哭的。唐逸哪里知道田笛脑子里想了那么多不着边际的事儿,还是被唐夫人给影响的,只以为她是被自己这模样给吓着了,伸手揽着她的肩膀,轻声哄道,“乖,别哭,别怕……”“你都这样了,还哄我做啥?”
田笛按下他的手,“御医怎么说?你别难过,只要还活着,比什么都强!”
这是田笛的真心话,她其实想说只要有命在,腿废了就废了,脸毁了就毁了,可又怕他听了难受,就没说明白。然而这话听在唐逸耳中却变了味道,更是心疼,这段时间,虽然她生自己的气,虽然她不理他,但一定无时无刻都在担心他,就像是在山头村的时候,因为他几天未归,她吃不下睡不好,他都知道。“所以田笛,你心里还是有我的对不对?”
唐逸少有说这么感性的话,此时因为受了伤,看起来弱弱的,“你原谅我了是不是?”
田笛的注意力都在他的脸上,也不纠结那么多了,抿着唇点头,她本来就没怪他什么,此时唐逸都这样了,她再说要离开的话,岂不是没有良心?若唐逸不需要她了,或者唐家给唐逸找了更好的妻子,她再走不迟。翠柳适时的将两人的药都送了进去,田笛的保胎药,唐逸治伤的药,这真的是同甘共苦了,现在连吃药都一起吃。见田笛的情绪一直恹恹的,唐逸打趣道,“以往是我与成凯柱相似才顶替了他的身份,如今脸上若做了疤,再不会有人把我俩认错了。”
“宫里的御医很厉害,你看曹御医都把我的胎保住了,你的伤也会治好的。”
田笛盯着唐逸的侧脸,“若真的留下疤了,你也好看。”
唐逸习惯性的挑了挑眉,不小心扯动了脸上的伤口,微微有点疼,田笛急的直跺脚,却又不敢伸手碰,“你别动啊,多疼啊!”
“不碍事。”
这么一打岔,唐逸差点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抓过她的小手握紧手心,“在山头村的时候,很多人都怕我,小孩子更是看都不敢看我一眼,好多人家吓唬孩子的时候,就说不听话送去成家,你就不怕我严肃的样子?”
田笛无言以对,总不能说前世看习惯了冷漠脸,所以看他的时候,除了打量与好奇,根本没有别的心思。“我没有想那么多。”
田笛抽回自己的手,往后挪了挪,担心的指了指他的脸,“都流血了,我去叫御医进来看看。”
刚还是白色的纱布,现在已经染上了红色,一个疼在脸上,一个疼在心里。“你别动,叫一声就好!”
唐逸微提高了尽量,叫了一声来人,门就被打开了,翠柳带着御医进来。不用吩咐,几个御医见了唐逸的情况,主动上前查看,田笛屏住呼吸怕打扰到他们,直到御医拱手对唐逸直说道,“唐大人,在伤口愈合前,还请不要有任何面目表情,否则这伤疤会更狰狞,卑职会尽快调好去除伤疤的药膏。”
“他的脸上不会留疤了?”
田笛忍不住问道,那御医弯着的身子又低了低,恭敬的道,“伤口太深,已经见……”“我一个男人,脸上有道疤怎么了?”
唐逸突然发起脾气来,知道那御医下一句是见了骨,这样说不是让田笛更害怕么?御医也是人精,立刻改口道,“用了药膏之后,即便有疤痕也会越来越浅,时间一长,便不会影响面容。”
唐逸抓过田笛的手,“你看,御医都说没有影响,你还这么紧张,手都凉了,翠柳,去拿个暖炉来!”
暖炉,不是这时候用的啊!可是唐逸都吩咐了,翠柳就是现做一个也得给弄来。更加无语的是御医,唐大人这性子怎么变了?刚才唐丞相和唐夫人再三强调,说要对这个女子客气些,就连他们的院正大人也说这是贵人。可等他们进来才发现,这个女子是个孕妇,和唐大人的关系不一般,更重要的事,唐大人对这个女子很紧张很在乎。看好了伤,御医就走了,临走前特意打量了田笛一眼,都可以确定,这不是商都的贵女,怎么就得了左丞相府的厚待了?可惜,人家是丞相,是唐大人,他们小小的御医可不敢乱猜乱讲话。御医还没走多久,唐逸还在和田笛互相哄对方放心,唐丞相身边的小厮就进来,都没敢往跟前凑,“三少爷,老爷让奴才来找三少夫人过去。”
果然,唐逸冰冷的视线化作匕首般向那小厮刺去,“什么事?不知道她有身孕么?”
“三少爷,奴才也不知道什么事啊。”
小厮缩了缩脖子,“奴才只听闻,好像是右丞相来拜访,想见见三少夫人。”
田笛对小厮的称呼很不习惯,她现在算什么三少夫人,她和唐逸之间,现在是一点名分都没有。唐逸并没有因为小厮的解释同意,仍旧拉着田笛的手,“有什么好见的?不去!”
“唐逸……”田笛想说南商国就两个丞相,现在想见她,她还不去,传出去多不好听?这个面子可以给。可是唐逸不满的打断了她的话,“我说不许去,就是不许去!”
说完,唐逸还耍赖似的抱着田笛的肚子,冲着那小厮厉声道,“出去!你们三少夫人身子不适,哪儿也不去!”
“是是,奴才这就走!”
那小厮跟有人追杀似的,几乎是跑着出去的,田笛叹气道,“不去就不去,何必跟个下人发脾气……”顿了顿,田笛又道,“那天皇上赏赐,我问过了,里面还有右丞相给的铺子,还有安平公主,白展,还有唐丞相唐夫人的,我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给我铺子?我受之有愧。”
“要我说,这些都算少的。”
唐逸抱着她的手就没松开,“你在山头村跟里长说的那些,里长又说给镇子上的大人,再传到城,不到半个月就传到商都了,右丞相欠你的人情可大了,一个铺子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