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娇刚想拒绝,就见诸葛瑾已经自顾的带路了。她无语的看向纪旷野。纪旷野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不想去看的话,不要勉强。”
“没事儿。”
沈玉娇当然不想去看,一个被烧死的人有什么好看的?可眼前的情景,显然并不适合拒绝。于是,两人跟着诸葛瑾往后院更深的地方走去,看样子诸葛玉麟的尸体并没有放在前面灵堂。诸葛瑾甚至贴心的解释起来,“棺材是空的,不敢让他娘瞧见他这个样子。”
“相爷考虑的周到。”
沈玉娇点了点头,她注意到了之前诸葛瑾的目光,也不知道这家伙憋着什么坏。很快,他们停在了相府最深处的一个小院子外。眼前的院子很小,院中杂草丛生,里面的房子同样又破又小,这地方与诸葛玉麟生前的院子简直天壤地步,显然已经荒废了很久。沈玉娇忽然觉得讽刺,诸葛玉麟活着的时候享受了无尽的奢靡,可死后却只能存尸于这样不见天日的地方。诸葛瑾在前面推门进去,带着人直接进了房子里。房门打开的瞬间,沈玉娇闻到一股烧焦的气味,其中还夹杂着说不清的味道,总之让人很不舒服。她捂住口鼻,将想要呕吐的感觉强压了下去。纪旷野在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同时递过来一片青草。他示意沈玉娇将草放到鼻子前面。沈玉娇试了一下,瞬间闻到一股清香味,整个人都舒服了很多。于是,她将草藏在了帕子里,有意无意的嗅一下。进了里间,便看见这里同样存放着一副棺木,而在棺木里面,躺着一具已经烧焦的尸体。沈玉娇见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整个人半倚在纪旷野身上。纪旷野将手轻轻扶在她腰际,微微用力的揽了揽,让沈玉娇安心。诸葛瑾站在棺材旁边,低着头,一直看着里面躺着的儿子,良久都没说话。沈玉娇只等着他开口说离开了。“县主你看,”诸葛瑾终于开口,却不是要离开,“玉麟的两只胳膊都被砍断了。”
什么?沈玉娇一惊:出手的人到底跟诸葛玉麟有多大的仇恨,竟然下手这么狠?诸葛瑾接着说道,“仵作说,玉麟死的很痛苦,先是被人打了,又砍了胳膊,又被活活烧死……”“右相,”沈玉娇确实听不下去了,“我相信一定会找到凶手的,您节哀吧。”
从进来开始,诸葛瑾就一直看着棺材里的人,这会儿他才抬起头看向了沈玉娇,“你知道吗?刚刚有人跟我说,昨日在左相府,你和侍卫跟玉麟发起了争执。”
“……”终于说到了正题,沈玉娇反而松了一口气,“确实,当日出了些小插曲,我坚持要回侯府,可诸葛公子拦着我不让我走,所以就争执了几句。”
她回答的不卑不亢。诸葛瑾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听说,你身边的这个护卫……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野。”
沈玉娇平静的回答,表现的并无抗拒,十分坦然。“恩,野,听说他的匕首抵在了玉麟的脖子上。”
诸葛瑾同样是不急不躁,语气也没有多少怒气。这样的反应,倒让沈玉娇有些捉摸不透了。她抱歉的扯了扯嘴角,“我想右相应该了解诸葛公子的脾气,如果当时不是野表现的很强势,诸葛公子说什么都会把我带走吧。”
她神色很认真,“不过事已至此,死者为大,这件事,我还是代替野,跟你赔个不是。”
“小姐!”
纪旷野不愿意。沈玉娇摇了摇头,示意他别说话,又看向诸葛瑾,“右相怀疑公子的死,跟我有关吗?”
诸葛瑾没有回答。沈玉娇接着说道,“既然相爷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就应该明白我并没有受到欺负、或者委屈,我也没理由豁上性命去杀人。”
“确实,你不会这么傻。”
诸葛瑾轻笑一声,“你在乡下生活了十几年,回到皇都,拿回侯府,甚至被封为县主,能做到这样的人,不会做出这种啥事儿。”
沈玉娇缓缓松了一口气,“相爷明鉴。”
然而,诸葛瑾的话却没有说完,“可玉麟就这么死了,我作为他爹,总不能就这么算了。”
沈玉娇心中升腾起不好的预感。诸葛瑾的目光看向了纪旷野,语气不容置疑的说道,“我要他的命。”
沈玉娇立刻将纪旷野整个人挡在身后,“相爷这又是为什么?他跟这件事同样无关,当时跟诸葛公子发生冲突也是为了保护我。”
“沈玉娇,你是个聪明人。”
诸葛瑾依旧很坚定,“你应该明白,此事重点并不是这个野有没有杀人,而是现在玉麟已经惨死,总要有人立刻为这件事付出代价。”
沈玉娇摇了摇头,依旧坚定地护着身后的人。诸葛瑾的眼中浮现一抹不解,“这个人不过是个侍卫,我可以送给你更厉害的护卫,高手榜上的家伙你随便挑,但是他,你救不了。”
他显然在极力劝说沈玉娇,“你已经得罪了左相,不会现在要因为一个下人得罪我吧?这可不是一个聪明人的选择。”
“右相,或者在你看来,他只是一个侍卫,一个下人,但是在我看来,他与我的亲人一样。”
无论如何,沈玉娇都不可能交出纪旷野,“他救过我很多次,昨日的事儿,也是为了保护我,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把他交给你,以后谁还会对我忠心?”
纪旷野在她身后,微微惊讶的看着她:明明只是个十几岁的小丫头,个头也不过刚到自己的肩膀,此时却那么坚定地护着自己。“呵呵……”诸葛瑾低笑了一声,“忠心?沈玉娇,在皇都,忠心不是这么换来的,只要你有权利、有钱财,那么你就会有数不尽的忠心。”
他的脸色渐渐冷了下来,“我再问你一遍,你要老老实实交出你身后的人,还是想让我把人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