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公主的住所建在一个水榭楼庭之上,在水面上订上一层坚固的木桩,再在木桩之上搭建玉宇琼楼的那种建筑,要说这须臾国虽然只是一个小国,但物资极其丰富,而且这城镇中所有的建筑风格都各式各样,不得不说,这须臾国的国王是真的很有管理一个国家的头脑。就拿这宁溪公主的住所来看,就完全可以看出这须臾国的独特之处,庄复进入宫中之后,是坐着一艘花船到达湖中央的楼阁之上。侍女将她引到一间房间中,便退下了。一进入到房间中,庄复便嗅到了一股清冽的熏香,这熏香很是罕见,可以驱散疲劳,缓解烦躁愤怒心理,使人达到平心静气的效果,是名贵熏香中的一种,于是,她又知道了,这须臾国的许多风俗不但罕见而且有趣,就连珍贵甚至绝迹的香氛都有可能在这须臾国找到,这也不难解释,为何须臾国外会有那么一个固若金汤的香阵,又为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偷袭驻守在百里国边境的军队之后又能全身而退。想来,这须臾国本是一座小城能够有胆量和百里国这么一个大国公然较量,怕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就在庄复想的入神的间隙,这时突然有一双纤纤玉手从幔帐中伸了出来,掀开了幔帐,乍一看那只手确实是和正常人无异,但若仔细看时,问题就来了,那张手比平常女子的手还要纤细,白皙,很是漂亮,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默默的别到了自己的身后。“是你,原来你便是哥哥所喜欢的男人?”
这么一道突兀的声音忽的传了过来,庄复愣了一下抬起头,正看见幔帐的边上正站着一个亭亭玉立的女子,那女子以一副幽怨的目光盯着她瞧。先前在绿水阁时,庄复其实是并没怎么注意观察那位宁溪公主,又加上距离稍远,所以就更没能看清。而此时方才瞧见,这宁溪公主身材很是修长,和平常女子相比,那简直是瘦成了一道闪电,而且她及腰的长发不是黑色,而是曾金黄色,一张脸真的只有巴掌那般大小,脸很圆,但下巴却很尖,樱桃小嘴,高鼻梁细细小小,大大的眼睛,这长相简直就是堪比现代的芭比娃娃,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整张脸上被密密麻麻且透明的鱼鳞所遮掩,看上去像极了一个不知道从哪来跑来的一个妖精。她斟酌了一会,行下一礼道:“参见公主,在下名唤庄复,是治病救人的游医,但绝对不是公主口中哥哥所喜欢的男人。”
“是吗?”
宁溪公主拖着一身还是先前拜堂成亲的那套绿色的裙装上前走了两步,幽怨的目光一扫而进,取而代之的则是嫉恨:“你可知本公主为了能够和哥哥成亲,费了多大的努力?正因为有你的出现,哥哥在和我成亲时,犹豫了,他不爱我了,他只爱你,你还敢满口谎言,欺骗本公主。”
庄复立刻不慌不忙的道:“公主请息怒,熊将军有短袖之癖,而在下虽然是男子,但却是一个正常的男子,只能说熊将军喜欢的是男子,而在下喜欢的则是女子,都说不能强人所难,公主深明大义,自然不会将罪责降临在在下的头上。”
“是啊!”
宁溪公主突然失魂落魄的道:“本公主一早就知道哥哥喜欢男子,而不是喜欢像我这样的女子,可那又怎样,我爱他,就算他喜欢的是男子,本公主照样爱他,照样宁愿守在他的身边!”
这么一番莫名其妙的话,听的庄复眉头直皱,但同时她也感受到了一股强有力的威胁,无可厚非的,眼前的这么一个公主已然成为了她最大的情敌。“公主还是不要再痴人说梦的好,公主如今这么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如何能够有能力爱别人!”
宁溪公主突然盯向她,神情诡异的笑了起来道:“这不是派了你来医治本公主的容貌么?本公主的容貌若是不能恢复原样,就算你是哥哥所喜欢的男子,那又怎样,本公主可护哥哥周全,但绝不限于同样哥哥喜欢的男子;”“所以又怎么会忍心看着哥哥被父王推到午门外斩首,所以我就求了父王,但父王是疼爱我这个女儿的,是以哥哥现在欠我一条人情,他一定会还我这个人情,这不就把你带到了本公主的身边,那么还等什么,赶紧开始吧!”
说完之后,移动脚步,走到美人榻上,径直的躺下闭上眼睛,然后朝庄复招了招手道:“快开始吧!要不然可小心着你的脑袋。”
庄复的脸色顿时一阵白一阵青,眼前的这个宁溪公主和他们百里国的八公主相比简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八公主虽然刁蛮,但心思单纯,而眼前的这个公主简直就是骨子里透着一股阴森,让人毛骨悚然的阴森。她立刻拔出了一把短刀,怀着狠毒的目光朝着躺在美人榻上的宁溪公主走去。晚间,因为庄复要时刻医治宁溪公主怪病的原因,留宿在了宫中,她坐在油灯之下,桌子上放着一把短刀和一片透明闪亮的鳞片。她拿起鳞片放在灯下仔细的观察着,虽然形状看似像鳞片,但是真正的材质上却并不是硬质材质,而是已经和肉融为了一体,为了拽掉这片鳞片,宁溪公主即使疼的哇哇直叫,但是也没忘对她猛翻白眼。熊沙白推门而入的时候,看见的正是眼前的这么一幕,他走过来坐在对面的桌边问道:“怎么样?宁溪公主的怪病可有办法医治?”
然而庄复只是撇了他一眼,之后继续观察着手中的鳞片,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自然是能医治,只不过费些心思罢了,但是现在最重要的问题是……”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问道:“你进入须臾国只短短几天的时间,为何会和公主那么熟,而且她都已经到了非你不嫁的地步,甚至就算知道你只喜欢男人,她也爱着你,我不知道你到底用的什么办法还是说你有什么计划,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若是你不告诉我你所有的计划,我是绝对不可能帮你医治宁溪公主。”
熊沙白的俊眉忽的撇起,紧紧的盯着她,过了一会才道:“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全部!”
“你太贪心了。”
她狡黠一笑道:“只要是人,没有哪个是不贪心的,我在想,原本你的计划是和宁溪公主成亲,可因为我的缘故,让你临时改变了计划,放弃了成亲,而你偏偏又知道,我会炼制香氛,所以就计上心头,将毒香下在了宁溪公主的身上,之后再顺其自然的将我推了出去,让我成为你计划当中的一部分,沦为棋子对不对?”
他道:“你说的不错,为了彻底的破掉须臾国的香阵,我确实是有计划,但是你的突然出现,以及宁溪公主的怪病突然发作,皆不在我的计划之内,而你的出现确实是改变了我的行动,而且你在这里面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我想表达的意思就是我需要你,而且你是我计划当中最关键所在,而不是棋子!“庄复切了一声,笑了起来道:“原来不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熊大将军居然也能够说出如此动听的谎言,不错,有进步!”
他的眉头再次撇起问道:“怎么?你不相信?”
她一下一下的点着头道:“信,怎么不信,只是希望熊将军在把自己的计划完成以后,给我留一条活路才好,不要像棋子一样,丢之弃之。”
其实,熊沙白此次前来找她,也并非全部都是问宁溪公主怪病的情况,而是国王须君之在朝阳殿宴请群臣,熊沙白自然是被邀请在列,于是,顺带着,把她也带了过去。庄复一进去之后,基本上是手捧着下巴百无聊赖的看着来往客套的群臣们,但在这里,她却发现了一个特别不正常的现象,按理说熊沙白只是来到须臾国方才几天,怎的就和须臾国的大臣混的如此这般的熟,相互寒暄,好不热闹和客气,看来熊沙白在百里国边境的这些年真的是下了一盘好大的棋,但是她也同样不能坐以待毙,须得查清这里面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待事情正在发生时,她才有足够的应变能力。大臣们讨论了一会之后,很快就有人宣道:“国王驾到!”
国王须君之出现的那一刻,四平八稳的坐在龙椅上,庄复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这须臾国王的模样完全和她想象中有着天差地别的区别,本以为会是一个中年老头,没想到竟然是一个俊朗的青年,看上去大概是二十多岁的样子,这宁溪公主可不就是他的女儿?瞬间她的脑袋凌乱了。这须臾国王宴请群臣的理由无非就只有一个,早几天,宁溪公主与熊将军的大婚早已经被散扬的国内皆知,而因为宁溪公主的怪病突然发作,是以成亲仪式才没能继续下去,这对于皇族来说,自然是莫大的耻辱,所以须君之为了挽回这个耻辱,便召集了这么一帮子须臾国的栋梁,做澄清。这时,须君之一个眼神示意,身边站着的侍卫立刻领命上前,吆喝道:“上佳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