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庄琼巧然一笑,也不说话,把未用完的香根塞回了布袋里,又抖了抖,象征性的拍了拍布袋上的灰尘,挂在自己的腰间,之后一转身走了。春娘把绯辞小心的扶回了床上,又细心的盖好被子,这才快速的出门,到达她与傅庄琼住的房间,一进门就问道:“既然你有能力控制我师父的病情,是否知道彻底根治此病的方法?”
傅庄琼坐在桌边,很是享受的品着茶,一杯白开水愣是被她品出了像蜜糖一般甜,然而对于春娘的话充耳不闻。春娘当然是着急的厉害,连忙奔过来,站在她的对面,纵然是急的不行,可是到底也懂的人情世故,怕是这个女子记恨上她了,在她面前摆谱;当下眼眸一转道:“行了,行了,小气鬼,大不了我不叫你丫头了,以后也不再随便使唤你了,现在你可不可以以告诉我,我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能让这个暴脾气,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小贱人让步,也着实是不简单,人命关天,当下,傅庄琼也不再摆谱,把茶杯放在杯子上,一脸认真的道:“春娘,你师父到底是什么病情,恐怕你比我还要清楚,说实话,我虽然炼制出能克制归元毒香的香氛来,但并没有能力彻底的解归元毒香,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已经知道怎样解归元毒香,只是香料不齐全,无法炼制,你与你师父之所以会出现在这,也是打着那些香料的注意,或许那些香料中,有解归元毒香的解药!”
春娘的眼神暗淡了下去,头也微微的垂着,语气突然一下就软了下来:“是啊,知道,我曾经得到过消息,归元香是一种非常恶毒的毒香,虽流传有解药,但是即使我把解毒香的香料全部都凑齐全了,却不一定能炼制成功,救师父的机会也是非常的渺茫!”
傅庄琼突然就没话说了,她有一本惊梦香谱,而香谱上全部都是关于毒香的记载以及如何炼制毒香,她之所以知道归元毒香,也是从那本香谱上得知,香谱上虽提到过如何暂时压制归元香,但是却并没有解香之法。她猜想解归元香的方法大概记录在别的香谱上。就在这时,春娘突然双拳紧握,眼眸里闪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凶狠和嗜血:“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救师父,就算没有希望,我也一定要救师父,就算救不了,我一定会把寂灭杀了,为师父偿命!”
说完之后,冲出房间。而傅庄琼看着春娘固执离去的背影,一时有些微微失神,即使她知道归元香的解毒之法或许永远无法炼制成功,但是也从未放弃过,对她师父更是情深意重,突然就很好奇,春娘与她师父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傅庄琼趴在桌子上,下巴枕在手背上,突然她想到了慕璇和白晨,想到了她和宋蔚玉。宋蔚玉?如今她已出门在外将近一个月之久,不知道他现在在干嘛,忍不住把怀中的埙拿在手心中细细的观看着。或许傅庄琼怎么也不会想到,她手中的埙在日后竟是开启她另一人生的钥匙。而此时此刻的宋蔚玉正执着一柄长笛站在自家的院子中对着瑟瑟初冬的寒风吹奏着悠悠扬扬的曲调。微风卷起他洁白的衣袍,一片落叶飘在他俊美的容颜上,下意识的闭上眼睛,一滴泪珠竟从他的眼角缓缓的流出!正在他在这悲伤的情景中无法自拔时,这时突然有下人来禀告:“宋大人,苍先生求见。”
宋蔚玉停止了吹奏,把笛子重新别放在腰间,抬起头不动声色的把脸上的泪珠擦去,而此时苍寞已经来到了他的面前,两人互相行了礼之后。苍寞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自然是没放过他眼底的那抹青影:“宋大人这几日似乎并未休息好?”
他倒是洒脱一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道:“不知道苍先生前来找宋某所为何事?”
苍寞这时似乎才想起此行目的,忙道:“宋大人做惯了闲散的宫廷乐师,对于皇上多次提出高官进爵,却都惋谢,可皇上还偏偏喜欢把有些事情交予你负责。”
宋蔚玉淡声道:“皇上是否有任务交予宋某?”
“是,三友阁所属的平县如今聚集了大量的江湖人士,经过商讨,却觉得此事不得再放任不管,时间一长,难免不会引起附近百姓的恐慌,宋大人因照顾傅三小姐,多日未上朝,怕是不了解此事,而皇上的意思,便是让宋大人前往,在不亮出朝廷人的身份前提下,驱散这些江湖人。”
宋蔚玉怔了一下,眸子里闪露出些许的微光,嘴角溢上一丝弧度问道:“朝廷中如此多的有志之士,怎就偏生派遣宋某?”
苍寞向他施了一礼道:“在下只负责传旨,如今话已传到,在下告辞!”
与此同时,各帮配的领头人也已经就三友阁频频杀人,出现干尸商讨出了对策。大家原本都是十分友好的想上山讨要香料,没想到三友阁的人不但不肯交易,到现在还未露面,最主要的就是已经十分残忍的杀害江湖中的众多同僚,已然引起众怒。于是一合计,这完全就是一个妖人建立的帮派,若是不除,这江湖中怕是又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于是本来来此的目的,只是单纯的讨要香料,却硬生生的变成了除妖人,除三友阁。此时所有的人都聚集在客栈的一楼,围在一起,义愤填膺的讨论着除妖人的计划。傅庄琼当然也在其中,磕着瓜子,喝着小茶,耳边充斥的是不断有人说到激动处拍桌子的声音,以及各种骂娘的声音。她在心里暗暗的来一句,好,江湖人果然够豪爽。当然了,也有人反对除妖人,除三友阁。那便是以中德教为首。一个粗犷的赤臂汉子,一个儒雅的摇着扇子的文人,这两人傅庄琼倒还是有些印象的,她刚到此处,听到的三友阁的消息便是从这二人的口中得知。此时陆克摇着一把扇子,走到场内,彬彬有礼的先是向众人施了一礼,介绍一番自己之后才道:“各位,能否听陆某上了两句!”
“有一个问题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三友阁早前便放出话来,说朝廷丢失的香料虽然是被他们所劫,但是朝廷的人阴险狡诈,三友阁所劫香料皆为假货,也就是说这批香料有可能已经被朝庭的人秘密运回京师,他们的目的就是因为这批被劫的香料,而看着我们这帮江湖人士为了争夺香料而自相残杀,他们坐收渔翁之利,谁人不知道我们江湖人是多么大的团体,皇帝若想坐稳江山,我们所有的人便都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对于这件事,傅庄琼先前还是不明白的,陆克的这一番话倒突然令她醍醐灌顶一般,如此猜测,倒真的很像慕修羽的风格,确实是,江湖中这么大的一个团体,若他们真的有心与朝庭为敌,恐怕百里皇朝将会彻底的覆灭,慕修羽是不可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而另外一方面,宋蔚玉所运的香料全部为假,对于这件事,他也定是知晓,却偏偏让她放出消息说全部的香料皆被三友阁所劫,只能说明一点,宋蔚玉是得了慕修羽的命令,而目的,正是像陆克所说的那样,用一批香料,使这批江湖人士自相残杀,确实是不用一兵一卒,便能坐稳皇位。不对,还是不对,若是香料并未丢失,慕修羽又为何会派遣熊沙白查探香料的下落?难道在大牢中并未将熊沙白杀死,而这次打算在江湖上再次秘密动手?这个想法顿时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或者说,换另外一种假设,慕修羽早已打探到江湖的人有可能对那批香料虎视眈眈,而使用了障眼法,结果成功引的三友阁劫了一批假香料,而真的香料却由另外的人秘密运回京师,但是却在运回京师的途中再次被人所劫,所以慕修羽才派遣熊沙白查探香料的下落?如此说来的话,熊沙白有可能已经知道三友阁的香料是假的,而他或许根本不在平县,既然知道是假的,那她还留在这里干嘛?但是,陆克的一番话又引起了其他人的反驳:“陆堂主,此言差矣,说不定正是三友阁的那帮子妖人劫了朝廷的香料,想独吞,便对外放话来,说所劫的香料皆为假货。”
当然,这一说法更具有说服力,于是众人纷纷点头附和。然而,支持三友阁并未劫香料之人的也大有人在,此时他们更是理智的分析道:“我们近日发现的干尸皆为三友阁所为,或许大家已经发现了,但凡我们不上山,所有的人都会平安无事,而出事的人往往都是那些上山讨要香料之人。”
“三友阁多年以来一直不曾过问江湖之事,只要我们不犯他们,他们也同样不会侵犯我们,从干尸上来看,他们的能力更是深不可测,若是我们贸然就进行讨伐,激怒了他们,我们怕会死更多的人。”
这一点,傅庄琼十分的赞同,她早就说过在不了解三友阁的实力之前,不能贸然,不能贸然,可他们就是不听。支持讨伐三友阁的人此时又反驳道:“虽说他们没能主动攻击我们,但这些年一直窝在山上,不见其下山,谁知道会不会是一帮子妖怪,正在修炼什么邪术,若不然上山的那些同僚也不会死的如此可恐,现在不主动攻击我们,只能说明邪术尚未敛成,待炼成之后,哪还有我们的活路,所以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傅庄琼笑了起来,真该佩服这位兄台的脑洞,这世上怎会有妖怪,不过就妖怪一事不靠谱,其他说的还真的是挺有道理的。就这样,傅庄琼整整一下午就闲着没事干,听两方人争论了一下午,他们每说一句,都很有道理,搞得她也是晕头转向的。最后是支持除三友阁的人一锤子定音:“我们身为江湖人就要维护江湖上的秩序,对于任何一件有威胁到江湖之事,就应该群起而攻之,而三友阁的行为已经令人发指,人人得而诛之,现在撇开香料不谈,三友阁也必须除,若是不除,等他们翻过身来,死的就是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