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砸在男人额头上，啪嗒一下掉在地上，男人额头瞬间发红出血，伤口四周渐渐变乌紫，血从额头直直往下流，从眉骨到鼻尖，最后落衣服上。他今天穿着月牙白锦袍，血落在上面立刻留下痕迹。陆长风双手背在后面，将她震惊紧张尽收眼底，那瞬间额头的疼痛减轻，打心底感受到久违的愉悦。她还是在乎他的。林素素愣在原地，挣扎后跑到他前面，气急败坏：“你是傻子吗？你为什么不躲开？”
她拿出绢帕塞他手里：“止血。”
“你能躲开的，是你自己不躲的，别想赖在我身上。”
“你就算是赖在我身上我也不会认的，要怪就怪你跟踪我，我只是打了一个不要脸的跟踪狂而已。”
陆长风将绢帕给她，气息平稳：“你给我擦，没有镜子，我看不见。”
“我是个粗人，手上力道要是重了，血会出得更快，我失血过多晕倒，你又向来心善，必定不忍心丢下我一个人，岂不是耽误你的行程？”
他边说边蹲下身子，比她低一点的时候他便停下，眼巴巴瞅她，双手将绢帕递上，像只受伤的够够等着主人垂怜摸头。林素素额角狠狠跳两下，粗鲁的拿过绢帕，原本想用力给他摁下去，看着他伤口不停冒血，她力气不由自主变小。扯着男人的袖子擦脸上其余地方的血，绢帕堵着伤口，她听见男人低声说：“昨日我是在街市上遇到你的，本想给你打招呼，发现你神情不对就一路跟着你，才知道你在查林家的事。”
“你刚刚拿石头扔我，本来就是要撒气的，我躲开了，你岂不是会更生气？”
她挑的石头也不大，他心里有数，这块石头砸来只会令他受伤，不会有生命危险，再者……他也是有私心的。想再探探她对他的心。林素素摁着他伤口对他置若罔闻，估计不会流血了她松手：“自己按着。”
陆长风两根手指头轻轻按压着绢帕，听见她沉静道。“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让我先别调查林家的事？”
陆长风回答：“你想要知道什么告诉我，我替你查，你别调查，以免让人盯上。”
“林家的事情，为官者比较好查。”
“你以什么身份帮我调查？”
林素素嗤笑。还真是难为他还挂念着她的生命安全，还担心她被人盯上。“自是你的夫君。”
陆长风毫不犹豫。林素素发出一长串的冷笑：“前夫。”
“我不需要你帮我查，陆大将军自重，别既想要芝麻还妄想西瓜，小心到最后阴沟里翻船，什么都没得到。”
“我以前对你是不是挺不错的？”
她突然问他。陆长风嗯了声。“最初你救了我，你于我的救命之恩我也算是报答了，如今我们两不相欠，就好聚好散，你别逼我恨你。”
林素素嗓音冷冷的，句句犀利往他心口上戳。“陆大将军同我毫无情分，我亦不想与陆大将军有任何纠葛，林家的事我就是要找人帮我查，那个人必定也不会是你。”
“要找人帮我调查，那我也该去找宋轩，为官的，又不止你一人。”
陆长风脸色变白，手上不由自主的重了力道，伤口又渗透出一些血，他仿佛感受不到疼一般，声音又低又哑，像是用尽全力憋出来的。“你对他已经如此信任了吗？你宁愿依靠他，都不愿意让我帮你？”
林素素笑得讥讽，好奇地反问：“你是哪里来的自信拿宋轩跟你比？”
“你哪里比得上宋轩？”
她的刀子专往陆长风心口处刺，咬字清晰缓慢：“我不信宋轩难道要信你吗？你这话说得真好笑。”
“我不稀罕你帮我，在我眼里，你不是帮，是在给我添麻烦。”
“滚远点！”
林素素最后吐出冷冷的三个字，毫不留情大步往前走。陆长风清隽的脸血色全无，身形颤颤巍巍仿佛要倒下去，他嘴角抿紧，定定地看她背影，给人一种破碎感。有路人让他正气十足，帅气英俊的脸吸引，看他垂着双手，执拗的望着前方，额头还有个血淋淋的伤口，已经变成紫色，瞧着有点瘆得慌，但配上他这张脸和毫无血色的唇色，就显得他病殃殃的。“公子，你没事吧？”
陆长风收回眼，对她摇摇头：“无事。”
他抬腿追随前方那道快消失不见的倩影，脚步匆忙。他保持着与林素素不远不近的距离，同去光明寺的路人从他身边经过都会瞥他两眼，最后均是将眼神停在他伤口处，带着好奇与打探。一路到光明寺脚下，陆长风头上的血已凝，带着血到寺里或多或少不太好，他在茶肆借了水清洗。“公子，要我帮你擦吗？”
陆长风摇头：“不用，谢谢。”
“可你自己擦拭，不太好擦，你也看不见的。”
陆长风脸埋进水里，清洗好后脸上满是水，女子错愕，不知是气恼还是无语，说了句：“好心当成驴肝肺。”
陆长风用林素素的绢帕擦拭脸上的水渍，将绢帕放好，大步朝着山上去。光明寺。小和尚领着林素素去见清源大师，清源大师屋内有人，她站在门口等候，瞥见不远处的陆长风，她瞟一眼他额头，很快低下头。小和尚在她身边站了会后跑去陆长风身边，也不知两人聊着什么，等清源大师房内的施主离开，小和尚带着她和陆长风一同进去了。她对清源大师行礼被陆长风拦住，她瞪他一眼却没吵。清源大师给两人倒上一杯茶，嗓音浑厚：“施主，是我让陆将军不让你行礼的，莫怪他。”
闻言，林素素立刻收好脸上的表情，对着清源大师点点头，乖巧的应声：“是我误会了陆将军。”
“陆将军，抱歉，误会你的意思了。”
“无碍。”
陆长风将茶杯往她身边推了推，清源大师对着林素素问：“施主有事要请我帮忙？”
林素素一惊，她都还没说他就已经知道了吗？大师不愧是大师。她回答：“我想请清源大师替我一家超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