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老爷子抬头,目光静静地落在顾暮初身上。对顾家这个长孙,他的心情真得是说不出来的复杂,他唯一的孙子欧阳浩因为他可谓是备受折磨。虽然现在浩子看起来挺好的,但他之前受过的伤至今没有好透,一到刮风下雨这种潮湿天气,他就胸口不舒服,连医生都说不准什么时候能痊愈?浩子被搞成这样,他心里有气,最恨的时候巴不得把顾暮初大卸八块,所以知道他被顾氏踢出去的时候,他简直不要太高兴。顾景澄招呼人对他儿子落进下石的时候,他没少在后面摇旗呐喊,反而是浩子说了一句,顾暮初不简单,顾景澄未必能整到他。谁知道还真得被浩子说中了,现在的顾暮初,别说是被顾景澄整,估计A市的商圈联合起来都未必搞得过他。他是真得不愿意看他这么得意!可——久生投资市立医院十个亿,市立医院因此交出了全部经营权,短短半年,市立医院就有了和欧阳国际医院平分秋色的能力。而欧阳集团试图用欧阳制药打压市立医院,结果不仅没有打压成功,还让国内另一家大型制药厂趁机进入A市,搞得欧阳制药的市场占有率下降百分之三十。对欧阳集团来说,新城是转机,绝对不能错过。欧阳老爷子勾起嘴唇,笑着端起了酒杯:“我年纪大了,反应比较慢,所以有点后知后觉,还请卢局多多见谅。”
卢局哈哈一笑:“听说您孙子欧阳浩先生已经进了欧阳集团,想必要不了两年,就用不着老爷子出马了。”
“说得对。”
欧阳老爷子愉快地点点头,“暮初,你和我家浩子也算是一起长大的,以后你可一定要多多提携他。”
卢局立刻代为回答:“这一点欧阳老爷子就不必操心了,欧阳浩先生既然是和顾总一起长大的,那顾总什么秉性,您老还能不清楚?”
说着,卢局悄悄拍顾暮初后背,示意他赶紧接腔。顾暮初暗暗叹了一口气,尽管不情愿,但还是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卢局说得对,我肯定会多多关照浩子的。”
有了这句话,欧阳老爷子也不装糊涂了,毕竟和顾暮初斗过一场,欧阳集团屁的好处都没捞到,反而差点伤到元气。“敬卢局。”
卢局脸上的笑意变深了两分,他又看在场的另外三位重量级人物。“顾老总,江总,蒋总,你们三位呢?是和我们一道把酒言欢呢,还是改日再说?”
向来表现激进的江别贺一反常态地沉默,他转头看顾景澄:“顾总,我是真得不知道怎么办,不然,你替我们拿个主意?”
“不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
江别贺笑着回答,“顾氏一直是A市的龙头企业,多少年来A市的企业不是看着顾氏的风向行动的?”
没等顾景澄说话,蒋鸿诚先跳了起来:“江别贺,你问顾景澄意见不是多此一举吗?他是顾暮初的亲爹,难道还能不帮他?!”
顾景澄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毛。“算了。”
蒋鸿诚气愤地站起来,“新城的地会落到久生投资的手里,怎么可能没有你顾景澄的原因?这么明白的事实摆在眼前,我也没什么好折腾的了,你们爱怎么样怎么样,恕我蒋氏不奉陪了。”
说完,蒋鸿诚踩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包厢。“麻烦了。”
卢局有些烦恼地感叹,“蒋氏是A市最大的传媒公司,张市有意把新城那一块的美化和娱乐设施的建设交给他们搞,现在他走了,回头我怎么和张市交待?”
顾暮初缓缓勾起嘴角:“卢局,应该说,直到现在为止,蒋氏还是A市最大的娱乐公司,但过了今年,就未必了。”
“欸?”
“卢局知道初阳传媒吗?”
卢局摇摇头:“惭愧地很,我对传媒业不是太熟。”
“没关系,术业有专攻,市里一定有对此比较熟的人,卢局回去以后可以找人问一问,问完了就知道我所言非虚。”
卢局笑着点点头:“行,我回去就和张市提,假如初阳传媒真得不错,那我立刻安排人和他们洽谈一下。对了,顾总知道初阳传媒的负责人是谁吗?”
“负责人是齐浩宇,但我建议市里找另外一个人谈。”
“谁?”
“蒋多多,蒋鸿诚的大儿子。”
“咳——”大儿子?蒋氏不是只有一个太子爷吗?什么时候又多了一位?难道在顾景紫的肚子里?不,不对。顾景紫刚撞过顾暮初,怎么可能怀孕?所以蒋鸿诚的二儿子是私生子?卢局瞬间被这个劲爆的消息刷新了三观,圆桌上其他听见这句话的大佬们也都默默眨了一下眼睛。等饭局结束,他们离开包厢后不久,整个豪门圈子在极短的时间内,知道了蒋鸿诚还有一个私生子的事。不过,这个时候,大家心里想得是,如果蒋多多是初阳集团的半个主事人,那么是不是代表他和他爸已经决裂?卢局悄悄按了一下太阳穴,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即将爆炸,而另一边,顾景澄和江别贺暗暗交流着。蒋鸿诚前脚负气而走,后脚顾暮初就把初阳集团推荐给了市里,那么如果他们也跟蒋鸿诚一样立刻离开,顾暮初又会推荐谁取而代之?顾景澄不敢往下想,他倾身,凑到江别贺耳边:“江老爷子,您见多识广,您觉得我们是该走,还是该留?”
江别贺想了想,说:“留。”
顾景澄点点头:“好。”
新城开发牵扯了巨大的利益,而其中最大的两块利益,一块是房产,一块是基建,房产是顾氏的强项,基建是江氏的优势,只要他们自己不退,顾暮初给不了市里更好的选择。顾景澄和江别贺各自举起酒杯。“卢局,先前我看小顾总迟迟不来,以为小顾总是有意晾着我们,所以才忍不住发了一通脾气。这事儿是我不好,没弄清楚事情原委,就随便冤枉了小顾总。”
说着,江别贺豪爽地把手里的酒干了。“我自罚一杯,算是对顾总的赔罪。”
“哈哈哈……”卢局立刻哈哈大笑,“一看江总就是直脾气,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老卢欣赏地很。”
说着,卢局又一次举起杯子:“既然今天是一场误会,那么我们就一笑抿恩仇,毕竟以后有得是聚在一起的时候。”
“好——”酒杯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嘭”。隔着透明的玻璃杯,包厢内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至少看在卢局眼里,还是很开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