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前妻该不会以为，他能无动于衷地接受被人戏弄，而什么都不做吧？可惜，她一点都不了解他。他的内心曾是一片充斥杀伐的荒漠，如果不是遇见了他的天使女孩，他也许一辈子都不知道美好是什么。也不会渴望美好。可是，他遇见了美好，所以迫切地想要拥抱美好。他掩藏真实的自己，穿上端庄的西装，扮作一个有教养、懂体面的人。但是，他忘了，堕进地狱的人，又怎么还能算是人呢？他是一个恶魔。恶魔，没有抓住天使的资格，所以，神带走了他的天使，让他永堕黑暗。他不介意永堕黑暗，但他不能一个人永堕黑暗。顾暮初又笑了起来，这份笑容看在曦末的眼底，莫名地可怖。“夏曦末，你故意选择在我和笑涵结婚前夕回来，是因为你满心恨意，你不想看到我和笑涵得到幸福，你想破坏我和她的幸福，好为你和那个没来得及出生的孩子报仇！”
莫须有的质问，顷刻间让曦末气到嗓子疼。“顾暮初，我是诚心诚意地和你道谢，请不要歪曲我的想法，至于说，你想要和谁幸福，你就和谁去幸福，我管不着，也懒得管！”
她现在当然懒得管，因为她已经报了仇！想到这里，顾暮初蹭蹭两步，冲到床前，一把按住曦末，把她压到病床：“夏曦末，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我说得就是实话！”
“呵呵……”顾暮初桀桀冷笑，“也对，你是个演员，骗人才是你的看家本事！”
“你简直莫名其妙！”
“夏曦末，你和欧阳浩的谈话，我听得一清二楚，夏卷卷根本就没有走丢，对吧？”
“对，他没有。”
可那又怎么样呢？她也才知道啊！“夏曦末，你还有心吗？！”
顾暮初暴怒，他紧紧钳住她的手腕，扬声质问，“你知不知道，因为欧阳浩当众证明卷卷不是我的孩子，所以他丢了，根本没人在乎！可我答应了你，无论如何要找回夏卷卷，所以哪怕整个顾家都骂我疯了，我还是不管不顾地想要帮你找到他。可我找不到他。三天三夜，我甚至不敢合眼睡觉，就怕下面的人有了消息找不到我，又怕夏卷卷真得出什么事，而你会心痛死。可我居然不知道，你根本就知道夏卷卷在哪里！或者说，夏卷卷也许从来就没走丢，不过是你故意让我觉得他丢了！”
“我没有——”手腕被捏得很疼，但曦末不敢喊疼。顾暮初的出离愤怒，让她知道他真得在倾尽全力为她寻找卷卷，哪怕这个时候的他，根本不适合去担心一个和他没有半点关系的孩子。就冲这一点，她也没资格和他吵架。“顾暮初，你听我说，卷卷没有丢的事，我只比你早知道了五分钟，不，如果说你刚才在门外，那么我们就是同时知道的。我真得很感谢你一直在费心地寻找卷卷，我保证，等卷卷回来，我让他好好和你说一声对不起，再郑重地向你表示感谢。”
“只是这样？”
“什么？”
感谢？她的所谓感谢，不过是让他更加确信，她在迫不及待地和他撇清关系，准备和欧阳浩双宿双飞。“夏曦末，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肚子的孩子，究竟是谁的？”
“——”神特么没资格和他吵架！他居然问她孩子是谁的，她肚子里的孩子还能是谁的？！尽力维持住心平气和的曦末再也绷不住，她嘶哑着嗓音反问：“顾暮初，你觉得孩子会是谁的？”
“哈哈哈……”顾暮初仰天大笑，笑容里全是嘲讽。笑着笑着，他突然松开了手，然后缓缓地站起来，他优雅地整理着略显凌乱的衣领，然后把微斜的金丝边框眼镜扶正。等他做完这些，他才再一次居高临下地看着夏曦末，然后用一种足以冻死一座城的冷意反问：“我怎么知道？”
“你——”赤果果的羞辱，顿时让她的小腹隐隐作痛，曦末急忙伸手，轻柔地安抚：“宝贝，没事，没事……”顾暮初垂眼，像是一个陌生人般冷眼旁观着。然后，他语气温柔地劝说：“夏曦末，你可千万要控制好情绪，不然胎相就更不稳了，万一孩子没了，指不定谁比谁更伤心。”
她就应该马上告诉他，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孩子没了才最好！可她到底舍不得。过去，她知道他不想和她产生任何勾连，她却对他用了药，强迫他和自己做了真夫妻，她也知道，他不想她怀孕，生下他们的孩子，可她还是在怀孕以后去找了他……她什么都知道，但她对他，永远情感大于理智。“顾暮初，孩子就是你的！”
“你确定？”
“不然呢？！”
顾暮初淡定地掏出手机，然后打开那款监测床垫的APP。“我问过医生，他说你怀孕一个多月，而一个多月前，除了我上过你的床，欧阳浩也上过你的床。”
她根本没有，那是卷卷为了刺激顾暮初，故意设计的一场戏。“顾暮初，我和欧阳浩——”“闭嘴！”
顾暮初陡然间压下身，手指用力捏住她的下巴，让她的话碎在了唇齿间。他根本不想听她说起欧阳浩，一个字都不想！“夏曦末，为什么三年前我没有发现你这么有魅力呢？有魅力到能让欧阳浩爱你爱到不在乎你和我一而再再而三地滚床单？”
“呜——”她依旧想要解释，但失去理智的顾暮初死死地捏住她的下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还是说，欧阳浩爱你爱到甚至不在乎你肚子里怀得种是谁的？”
“……”“也是，他肯定不在乎，毕竟连不知道是谁的种的卷卷他都愿意养，何况是一团从你肚子里掉下来的肉。”
“呜呜呜。”
你无耻！“我无耻？”
顾暮初轻轻地摇了摇头，“如果我足够无耻，那么就不会为了一个不确定是不是我的孩子，而和笑涵悔婚了。”
说着，顾暮初伸出左手，轻轻覆在她的小腹上。他的样子看起来是那样的温柔，可他说出来的话却残酷到难以置信。“夏曦末，你可千万不要激动，一旦你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夏家又该拿什么来要挟我负责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