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疆的夜晚很喧嚣,各种虫鸣不断,让人难以入睡。
张源清也没有睡,点起油灯翻看起兵神怪坛古法。 以他的功力,就算十天十夜不眠不休也不会有太多疲惫。 “这兵神怪坛果真不凡,以毒药浸泡全身增肌筑骨,抹去全部神识,化身杀神以活物喂养,再以蛊虫御之,当真能横扫天下。”“只是可惜,万物强盛兴衰自有其道,阴阳并济相生相克乃世间真理,这兵神太过霸道强大,御虫之人自然会付出惨痛的代价。”
兵神怪坛是由活人炼制成的兵器,浸泡毒液增肌壮骨,使人抹去神识变成被人驱使的躯壳,再以虫驭之。而驾驭兵神怪坛之人也要付出极大代价,为了供养奇虫五感尽失耗尽内力,与虫共生共栖,虫死人亡。 只此一条,张源清便彻底熄了染指兵神怪坛的想法。 此术将兵人之道推演的淋漓尽致,不可不谓之“得之可得天下之利器”。 纵使张源清身具重瞳神能,也无法将其再度推演改善。 “不可小觑天下英雄啊,三百年前就有人能将此道完美,三百年后的今天又会有怎样的变数还尚不可知。”
张源清合上书籍,站到窗前望着天边如银盘的月亮,静默无言。 天地奥秘无穷尽,人所能领悟的不过千万分之一。 那兵神古法中用以浸泡全身的坛子,其内壁所画符咒巫纹,绝不会是一种装饰,其中作用书中记载含糊不清,这倒是让张源清来了几分兴趣。 上古仓颉造字,观摩日月,览山望水,看遍周天星辰,一时天人交感,将古文刻下。 这种宛如天授的文字,原始的样貌就是最初的咒文。 可借引天地草木万物之灵气,后世人为防止这股力量泛滥,于是加以改进,变成了通俗易懂的象形文字,就这样文字一代一代的传承,变成了今天的模样。 而这兵神古法所书的巫纹咒语,张源清猜测可能就是上古遗留的秘密。 他在天师府中也学过很多符咒,与兵神古法中的巫纹极为相似,有异曲同工之妙。 《淮南子·本经训》中有这样记载:“昔者仓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
原本张源清是不信神话的,但还有比穿越更为荒诞的事吗? 既然如此,鬼神之说也并非虚无缥缈。 蚩尤曾是雄霸一方的君王,被炎黄打败后才流放至此,未尝没有道理得到并将这种古文流传下来。 “看来这十二峒是非去不可了。”
———— 又过了十几天。 张源清用一只香气喷喷的烤兔子馋得小蚩梦一边大哭一边流口水。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蚩离蚩笠俩兄弟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的奋发图强,大力整顿娆疆内乱。 这二人也不愧是袁天罡亲自挑选的不良人校尉,还是有这本事的。 不到半个月的功夫,万毒窟已经收服了娆中大半的部族山寨,也收拢了众多高手。 其中,最让张源清注意的是那六个精通暗杀之术的高手,他们虽身材相貌甚至年龄都相差甚大,但张源清还没听说过有人能从他们六人的杀局中活下来过。 娆疆各大势力中,万毒窟独大,九黎寨与虺王蚩离交好,簋市子和落花洞独立其外,属于中立。 而今天,万毒窟遇到了他们从未遇到过的硬骨头。 狚族,一个世代生活在死溪林的族群。 死溪林鬼木丛生,终年笼罩着一层浓雾,隔绝日光,使得狚族人不得不带着面罩将自身裹得严严实实的才能走出死溪林,否则皮肤就会被太阳灼伤,溃烂流脓。 如今狚族倾巢而出,在周边村寨大肆掠夺,致使很多人为之丧命。 狚族的首领凶残至极,趁着娆中各部内乱之际,已经暗中不知害了多少人,抢了多少东西。 一旦得手后,他们就会立即遁入死溪林不出,那里浓雾伸手不见五指,万毒窟多少人曾进去却再也没有出来。 “要不我们一把火烧了死溪林!”
“不可!”
蚩离立即出声制止,神色凛然,表情从未有过的严肃。 因为他的妻子鲜参就在死溪林,倘若真烧起大火,鲜参因为十二峒的束缚必定不会出来逃命,他不想看到自己的至爱被活活烧死。 蚩梦不能没有娘亲。 “火烧不行,再想一个办法。”
蚩笠看出了自己兄弟的难处,开口说道。 “强攻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行不通,火烧又不行,那用什么办法?难道我们还在放纵他们屠戮我们的兄弟姐妹吗?”
“我们被他们杀死的妇孺老幼,还在九泉之下看着我们替他们报仇雪恨。”
万毒窟一人声泪俱下的说道,一字一句戳中蚩家兄弟的心里。 他们建立万毒窟的愿望,不就是守护一方和平,保佑娆疆的子子孙孙? 如今,他们却对一个狚族手足无措。 此时,忽然一道软糯糯的声音传来。 “不吃肉肉,不吃肉肉了…” 小蚩梦嘴巴里被兔子肉塞得满满的,打着嗝,一边从间隙里吐出字来。 浅紫色漂亮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抗阻,一双肉乎乎的小手推搡着张源清的投喂,似乎在说“真吃不下了,梦梦的肚肚要撑开了”。 “这是最后一口了,来嘛,啊~” 小蚩梦拼命的摇头,一双绛紫色的马尾甩呀甩,像个拨浪鼓。 一群大老爷们在这里商量生死存亡的大事,旁边居然还有一人闲的喂孩子。 你看这孩子她都吃不下了还喂,没看我还饿着呢!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已经有人产生了怨念,甚至还有些饿了。 蚩离眼角一抽,恨不得找个缝把自己塞进去。 “张兄…” “要不…” “好啊。”
张源清突然放下手中的兔腿,面向众人转身说道。 你在说什么? 我怎么听不懂。 众人一时摸不着头脑。 张源清又道:“你们不是想不出解决狚族的方法吗?我去。”
张源清正愁找不到死溪林,找不到鲜参呢,真是打瞌睡了有人送枕头,上杆子的买卖不做白不做。 “就你?”
“你行嘛?”
有人看着张源清这细胳膊细腿的一个书生,满脸的怀疑。 张源清莞尔一笑,伸手一挥莫名变出一把扇子,“哗”得一下张开,轻轻扇着风,真是好一个儒雅俊俏的公子哥。 “行不行以后再说,你们现在可以带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