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阿大探头探脑看了一阵,“按说该到了啊,怎么没有一个回来报信的呢?那方尧不能这么厉害吧,去了百来人呢……”黄骏的面色瞬间阴沉下来。可惜夏阿大只顾着张望,并没留意,还在说:“向光上次好像也是带着百来人,最后回去的只剩下一个向光吧?这个方尧,还真有两下……”说着说着,他想到了什么,赶忙悄悄瞄了黄骏一眼。这一看,夏阿大差点没被吓死,急忙改口:“大人!我这就派人去看看……”“你自己去!”
黄骏冲他高吼。夏阿大赶忙一溜烟跑了。他才走不久,黄骏这边就发现了新状况,方尧那边有烟升起。莫非是他的人放火?想到这种可能,黄骏的心情顿时轻松起来,又露出了笑容,还往林子边上走了走,想看看清楚。可还没等他走到林边,忽而有箭射来,他才一紧张的功夫,便发现这并不是箭,而是点着的树枝。枯树遇火,趁着火势,黄骏的人很快便被火团团围住了。乱石岗。“素娘!”
方尧看着远处走来的袁素娘,急忙踉跄着迎了上去。袁素娘赶紧跑在孙大关孔文前面,扶住了他,“你别乱走,伤还没好。”
“你没事吧?”
方尧急忙上下打量她。袁素娘露出了得意的笑容,“瞧,我不是好好的吗?我跟你说,那个黄骏带的人可真不行……”面对黄骏的人多势众,方尧觉得只能各个击破,于是他派了张三李四去南面。南面原本有一条河,但经过干旱,河水见底,形成了天然的鸿沟。张三李四赶在官兵来临之前备了些大石头,当那些官兵试图翻过河沟的时候,他们就把那些石头推下去……河沟里满是肉饼……而北面呢,地势开阔,没有树林遮蔽,他们自然得想别的办法。这办法还是袁素娘想的,用田二柱的尸首假扮方尧的,去跟那些官兵私谈。反正在逃荒路上,男人都是胡子拉碴,邋里邋遢,那些官兵又不认识方尧。方尧自然不想让她去,本来是说要让王五跟着去的,可是袁素娘却说:“那最后不还得跟黄骏正面交锋吗?咱们为什么不偷袭?你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君子?兵不厌诈!”
方尧很是惊诧她还懂得兵法,但又不得不感叹,她说的很对。于是他打算再用一次火攻,那就必须得用王五。但去南边的事,让孙大关和孔文去,好像有些不妥,他不确定这两人能不能说服黄骏的人。最后,这担子还是落在了袁素娘身上。万两黄金,五十余人,均摊到每人头上能有将近二百两,也就是两千两银子。再加上他们把方尧的尸首带回去,定能领个军功。只是如果去谈判,对方可能会有所怀疑,于是袁素娘带着孔文孙大关,假装是要偷偷溜回去领赏。他们自然而然被黄骏的人所截获,而对方和黄骏的行事作风相似,竟然想要杀掉他们去领赏。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袁素娘提出人均二百两金的方法,瞬时转移了这些人的注意力。于是,趁着他们窝里斗的功夫,袁素娘和孔文孙大关推至一旁,把想要偷溜回去给黄骏的都干掉了。当然,主要是孙大关出手,她和孔文负责打掩护。最后,官兵所剩无几,他们便任由这些人带着田二柱的尸首走了。而方尧这边,之所以迟迟没有动手,就是在等风。起初的风势向西,不利于火势扩散,等到风向突转,方尧这才命王五放箭。此时,方尧站在高高的山岗上向远处望去,只见火光之中有人冲了出来,也有人在满地打滚,当然,出来的只是少数。方尧重重叹了一声。袁素娘挽住了他的手臂,也叹了一声。“黄骏倒是死不足惜,可怜了那些士兵……”方尧忧郁地看着火光之中的树林。袁素娘的神情和他出奇一致,“可惜了那么好的一片林子……”方尧顿时错愕起来。袁素娘瞥了他一眼,又道:“你瞧瞧,这片林子和之前的不一样,这片林子都长到山那边了,这得长多少年啊,就这么一把火,完了!”
方尧看了看天,“不知道是雨还是雪,很快就来了。”
“真的?”
袁素娘也抬头看天,“那可就太好了,我就放心了。”
大概是她这一番话,让方尧心中的惆怅淡了许多,但他的眉头又渐渐蹙紧了,“王五!你快看,那个是不是黄骏?”
王五眼神好,仔细瞅了瞅便骂道:“他娘的,可不就是那个兔崽子吗?大哥,我这就把他弄死!”
方尧一抬手,“得让他死个明白。”
袁素娘还没弄懂他的意思,王五已经懂了,直接挽弓搭箭。就见那边从树林里跑出来的黄骏,他本来已经在地上滚了半天,扑灭了身上的火,可是才一站定,一支箭就钉住了他的脚。“方尧!你个狗造的!”
黄骏扯着嗓子喊,“你他娘是个阴人!除了这些阴损招式你什么都不会!”
袁素娘赶忙挽紧了方尧的手臂,急忙安抚,“别听他的,狗急了还跳墙呢!他带着三百来人都打不过咱们这三十来人,这种废物也好意思在那嚷嚷?”
方尧看向她的目光渐渐深沉起来,“我可是通缉犯,你不怕吗?”
袁素娘撇了撇嘴,“你犯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又不是奸淫掳掠,我怕什么?再说了,在上头村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几个是土匪,那时候我都不怕,现在我怕什么?”
远处,黄骏好不容易拔掉箭,想跑,却又被王五一箭射穿了手臂,还在喊。方尧瞥了他一眼,再看向袁素娘的目光之中满是深意,“你连土匪都不怕?”
袁素娘缩了缩脖子,“怎么不怕呢?那天我差点被那帮土匪打死,你瞧,我这片头发都不长了。可是你们不一样,你们救了我们娘仨,肯定不是坏人。”
“可我要真是通敌叛国的罪人呢?”
方尧凝重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