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素娘拽着小二的衣领斥道:“赶紧把剩下的一百文拿出来,我们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然,你等着去官府吧!”
出乎她的意料,小二竟然笑了,“去官府?走啊,这就走啊!那荷包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那分明就是我媳妇给我的!”
这边吵了起来,引来了路人围观,乱成了一锅粥。恰巧,方尧等人去往城南也路过这条街口。“大哥你看,那边怎么围了那么多人?”
张三一脸八卦。“我去看看吧!”
李四说着拔腿就要跑。可方尧却拽住了他,“蹲下!你背着王五!”
李四虽然还探着头,但却依言照办,待到他把王五背起,方尧才又道:“咱们现在的身份不能凑热闹,再说赵六他们还在城外,咱们得赶紧去汇合,快走,别生事!”
说到身份,几人就谁也不敢说话了,全都默默地往南门走。毕竟,他们要是被抓住,悬尸在城墙上那都是轻的,或许得被五马分尸,又或许,会被挫骨扬灰。那边粮店里,几人谁都没注意到方尧他们从附近经过,她们也没想到,下一次再见,竟然是几日后。小二蛮不讲理,死不认账,还诬赖她们抢钱。“那你报官好了!让官府来断断,到底是你偷还是我们抢!”
袁素娘理直气壮道。小二却只是道:“就是你们抢,报什么官?报不报都是你们抢!快来人呐!把这帮女匪给抓起来!”
见他撒泼耍赖,袁素娘给秦大莲使了个眼色,然后往店铺门槛上一坐,拍着大腿哭了起来,“真是要人命啊!我们这些逃荒出来的容易吗?仅剩的一件首饰当了四百文,还没捂热就丢了……”秦大莲也学着她的样子坐在了门槛上,两人刚好把门堵了个严严实实,“他还拿了一百文呐,一百文都能买好几斗粟米了,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这下可好,小二慌了,“你们赶紧起来,这样我们还怎么做生意?”
袁素娘朝他一伸手,“你把那一百文拿来,我们就走。”
“我、我哪有一百文给你们……”“不是给我们!是还我们!”
秦大莲高声道。小二都急出了一头汗,他拿什么给?刚才他捡到荷包时候,被一个买粮的人看见了,为了封口,他给了人家一百文。现在就是打死他也拿不出啊!就在此时,掌柜的出来了。小二更慌了,改口道:“掌柜的,你瞧瞧这几个人,她们非说我偷了她们的荷包,死赖着不肯走,你瞧,荷包不是在她们手上吗?”
嚯!这家伙竟然来了个倒打一耙!此时,拿着荷包的何花儿理智回归,她拎着荷包对掌柜道:“这下是承认这荷包是我的对吧?那我想问问,我的荷包先前装过香粉,上面有香味的,你可以让大家闻闻看,你衣襟上有没有香粉味!”
小二慌了,拽着胸前的衣襟揉了揉,似乎是想把香味揉掉。他这副样子被掌柜瞧见,掌柜深知小二为人,也不多说,直接道:“姑娘,大概是他捡了你的荷包,现在你也拿到了,赶紧走吧!”
何花儿嘟哝:“可是、可是少了一百文……”这多没气势?袁素娘高声道:“我们荷包里原来有三百七十文,现在只剩下两百七十文,少了一百文必须得给我们补上,不然今天你们也别做生意了!”
掌柜的沉下脸看向小二,低声道:“快还了,别耽误生意!”
小二却苦着一张脸,“我、我拿不出啊,那些给人当封口费了……”掌柜的脸黑了,看向袁素娘,“你有什么证据说里面少了一百文?”
“当铺能证明我们当了四百文,还有卖糖的小贩能证明,我们花了三十文!”
秦大莲快人快语道。袁素娘也紧跟着道:“我们要是讹他,直接说少了一百三十文就是,怎么可能说少了一百文?反正我们是铁了心的,你们要是不还这一百文,我们就不走了!”
掌柜的头都大了,只得愤愤道了句:“给她们粟米,回头从你工钱里扣!”
他丢不起这人,说完转身便走。小二倒是松了一口气,“来吧,我给你们舀米!”
袁素娘和秦大莲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我们自己舀!”
“那不成!”
小二赶忙道。袁素娘却撇了撇嘴,“不成的话,就拿一百文来!”
小二后槽牙都磨出了声音,“好吧,你们自己舀吧!”
自己舀,当然不能连沙带土,袁素娘和秦大莲专门舀上层的,足足四斗,小半袋。做完这些,她们心满意足地朝着先前的粮店而去。折腾了这么久,她们打算买完粮赶紧去找赵六他们,然后出城。殊不知,此时已经有人先一步到了南门。是何家。何升惦记着何花儿,匆匆采买之后,早早就来到了南门处,只是他们没想到,城门紧闭,竟然不让出。“这可奇怪了,怎么不让出呢?”
何升急得团团转,“也不知道花儿跟老二家的怎么样了。”
何广先跑了来,“爹,我刚去问了,他们说是谁带进来的,就让谁带着出,这样好计算人数。”
何升这才松了一口气,“难怪刘连让等着他,那咱们就等着吧。”
此时,刘连正哼着小曲从严二秋炕上下来。严二秋钻在被窝里,软软道了声,“杀才,待会儿早点回来,给你煮饭吃。”
“成成成!”
刘连说着,折返回去,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我今儿可受累了,你得给我多做点补补!”
严二秋白了他一眼,“给你补好了,让你出去招猫逗狗啊?”
“想什么呢?那些人逃荒来的,身上都馊了,我闻着就想吐,哪像你,香喷喷的!”
刘连跟她调笑几句,然后往门口走去,“我办事去,晚上回来看看有没有卖肉的,给你开开荤!”
该到他收钱的时候了!他照直往南门走去,却只看到何升一家。“他们呢?”
刘连四下张望。“我们都是分开走的,他们估计得等会儿吧。”
何升道,“这样,你先把我们送出去,然后再等着他们吧,我想赶紧去瞧瞧我女儿。”
刘连眼珠一转,“他们应该会回来吧?我先前可是说了,要是不跟着我,可是要被当成流民抓起来的。”
“那肯定的!你快点带我们出去吧!”
何升焦急道。刘连指了指城门旁的帐篷,“来吧,你们跟我进去,做个登记。”
何升等人没有任何疑问,放下东西就跟着进去了。只是,他们却很久都没出来,直到有人来收了他们的行李,直到帐篷另一边抬出了几个麻袋,他们一直都没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