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人人都知道生老病死命中有定,太多的疾病或者衰老到了一定的地步已经是药石难以挽救,但新帝登基,为了展现自己的孝顺,总是要以救治不力等理由杀几个太医给人看的。所以说太医这个职业,属实是高危职业。赵清澜看向苏锦帕,道:“你随本宫来看看吧。”
苏锦帕点点头,和赵清澜一起走向龙榻。整个乾清宫之内,弥漫着浓郁的药味,有些药材是有香味的,但更多的还是苦涩复杂的味道,各种味道糅杂在一起,长年累月下来,在乾清宫中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气味。这种气味称不上好不好闻,但让人感觉心情会莫名的沉重。跟在赵清澜身后,苏锦帕来到龙榻边,看向龙榻上那个按照伦理辈分,自己应当称一声父皇的男人。苏锦帕对大行皇帝的印象很模糊,只记得小时候随着父亲入宫远远地见过几眼,还记得大行皇帝与父亲说话的时候,曾与自己逗趣了两句,但多是大人之间的寒暄,与她这个小孩子无关。模糊的印象之中,苏锦帕隐约记得大行皇帝是个风度翩翩相当有气质的成熟男子,可哪怕是记忆偏差再大,苏锦帕也无法把龙榻上躺在明黄色锦缎被里,如同骷髅一般的老人联系在一起。龙榻上,大行皇帝的面容如同枯槁,两颊深深地凹陷下去,眼圈左右全是青黑色,整张脸几乎只有皮贴在骨头上,不见了肉,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病气和暮气。望气学说之中有观人气运一说,其实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一个人的精神状态、健康状态是绝对能够从外部看出来的。例如心情极好、健康状态良好的人,看起来自然就容光焕发,给人以一种充满活力和朝气的感觉。而生病、心情很差的人,自然会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此时的大行皇帝,整个人就仿佛笼罩在一团阴云之中,浑身散发着暮气沉沉,好似即将沉没的夕阳,只等最后的丧钟敲响。苏锦帕看着眼前的大行皇帝,心中突然感觉有些难受。明明是九五之尊,这一座传承了三百六十余年庞大帝国的主宰者,但现在却只能躺在床上每日昏沉,硬熬着一口气等待死亡的到来。长年累月的病痛折磨得大行皇帝瘦骨如柴,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掌依然可见其骨架比常人要大一些,但却因为太瘦太瘦以至于看起来如同爪子一般有些恐怖。苏锦帕先对龙榻上的大行皇帝行了一礼,然后上前去蹲在床榻旁边,抬手便以标准的诊脉手势搭在大行皇帝的手腕上。这手势看得旁边的太医院院判钟南瑾眼前一亮,他没想到太子妃居然也会医术。只是问了一会儿的脉,苏锦帕的眉头就皱拢起来,面色极为沉重。旁边的钟南瑾主动开口说道:“太子妃,几日之前,圣上的脉象虽然羸弱但却还有规律可循,体内有一股生机在支撑着圣上的龙体基本保持平稳,虽然恢复不可能,但至少能吊着圣上的一口气不至于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