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四章怪异的血线瞧见姜亦依的那一刻,仆人面容错愕,似是没有想到新上任的大理寺卿竟然是一个女子。不过也仅仅一瞬,仆人便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恭敬地领着姜亦依往里头走。随行的还有几个衙役。刑部尚书府邸不小,却也没有左相府那么大。很快,仆人便领着姜亦依来到一处院子外头。“大人,公子便在里头。”
仆人招呼一声,闷头往里头走。堪堪踏进院子,姜亦依便听到里头传来的女子的哭喊声,应是尚书夫人。刑部尚书面容憔悴,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毕露,俨然是气愤至极。而尚书公子……姜亦依瞧着被挂在房梁上的男子,唇角紧抿。仆人不敢多看,上前提醒:“老爷,大理寺卿大人来了。”
刑部尚书这才注意到姜亦依,嘴角下压。瞧着姜亦依那张倾世容颜,刑部尚书便觉着头疼。这位贵妃娘娘还真是不知分寸,竟真的揽下了这差事。“臣,参见贵妃娘娘。”
刑部尚书对姜亦依没有好态度,甚至不承认她此时的大理寺卿的身份。姜亦依瞥了刑部尚书一眼,“我此时并不是什么贵妃,大人还是重视我身上的这官服为好。”
刑部尚书被姜亦依这话一堵,脸色比之先前更差,到底是没有继续说下去。“来人。”
姜亦依仰头看着死不瞑目的尚书公子。身后的衙役顿时应声。“将死者放下来。”
姜亦依淡声吩咐。“是。”
衙役们动作迅速,熟练地将尚书公子的尸体摆放在地上。落地的瞬间,尚书夫人倾身扑了上去,哭喊不停。不多时,便昏厥过去。刑部尚书面露不忍,抬手吩咐:“将夫人送回房中,好生照料着。”
“是。”
尚书府的下人们自是领命,将尚书夫人抬走。此时,屋子内也没有了多余的人。刑部尚书面容悲戚,半蹲在尚书公子身旁,抬手欲要将之大睁的双眸合上。“大人,稍等。”
姜亦依眼疾手快地拦下。刑部尚书心头积着火气,“你要做什么?”
“大人,想必你也瞧出来了,公子的死状不简单。”
姜亦依不欲与刑部尚书计较,指尖在尚书公子身体上方虚点。“瞧着像是悬梁自尽,但是双眸大睁显然不正常,尤其是公子这明显便是在死之前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否则不可能是这副神情。”
经姜亦依这么一提醒,刑部尚书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一早便瞧出了儿子并非是自尽,否则也不会命人去报官。只是没有注意到姜亦依所说的这一点。姜亦依的指尖缓缓下移,顿在尚书公子的胸口上方,“这里,尽管公子身着黑衣,仔细看去,也能看出来浸满了血迹。”
“还有……”姜亦依眸光微凝,将尚书公子的袖口撩起,“大人你看。”
刑部尚书面色大变,“这……这……”尚书公子的手腕处,有一道血红的线从脉搏处向上方蔓延。姜亦依未曾见过这种情况。她再度将衣袖往上方撩去,大半个胳膊已经暴露在外,那红线却依旧没有尽头。她当机立断:“大人,我需要对公子的尸体进行一番检查,必要的时候需要解剖。”
“不行!”
刑部尚书下意识拒绝。他还是想要让儿子以完整的身躯下葬。姜亦依眉头皱起,对刑部尚书的拒绝表示不解:“大人,你在刑部当值,理当知晓验尸是何等重要的事情,你难不成不想调查清楚贵公子的死因为何?”
平民百姓接受不了验尸便算了,为何刑部尚书还是这种想法?刑部尚书心生犹豫,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旁人是旁人,这事儿落到了自己人的身上,他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大人,贵公子胳膊上的红线甚是怪异,若是不验尸,极有可能无法查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姜亦依意图与刑部尚书讲道理。刑部尚书沉默着,久久没有给出一个答复。姜亦依等的腿都麻了,最终,刑部尚书还是咬牙应下,却还是忍不住嘱咐:“若是能查出来,便罢了,实在查不出来,再进行验尸。”
他尽可能地给孩子留一具全尸。“我知晓。”
有了刑部尚书这句话,对姜亦依接下来的行动便顺畅许多。她站起身来,“大人,贵公子的尸体,我们需得先带走。”
这是办案的流程。刑部尚书还没有糊涂,点头道:“你们带走吧。”
“多谢大人配合。”
姜亦依招呼着衙役们将死者的尸体抬走。至于这府内的情况,便交给了姜亦依带来的一个捕头。姜亦依的时间紧迫,尚书府的人员又复杂,这事儿交给捕头去做是最合适的。“大人,你这些时日注意着府内的异样,一旦察觉到不对劲,还望大人能够尽快通知我一声。”
姜亦依走出尚书公子的院子,同刑部尚书嘱咐一声。刑部尚书板着脸,虽是瞧不上姜亦依,却还是冷声应道:“知道。”
对于刑部尚书,姜亦依也不愿热脸贴冷屁股。更何况,她更挂念这桩案件,比起和刑部尚书打交道,她还是更乐意与尸体打交道。一行人折回了大理寺。“将死者抬进停尸处吧。”
按着规矩,本是应当将尸体送到府衙,但是姜亦依还是觉得在大理寺会更方便一些。将人吩咐好,她则回去办公的地儿,取来工具箱。许久未曾打开这工具箱,姜亦依心情倒是有几分复杂。“大人,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衙役恭敬禀报。姜亦依微微颔首,戴着手套的手朝着尸体伸去。死者的双眸大睁,瞳孔已经涣散,眸底的红血丝却没有散去。密密麻麻的红血丝,看着就像是眼睛充血一般。姜亦依俯身靠近,皱眉。这红血丝……怎么看着这么奇怪呢?她一时间没有头绪,暂且移开视线,将死者的嘴扒开。舌头并无异样,没有中毒的症状。将死者的衣裳解开,姜亦依只稍稍一碰,手套上便沾染了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