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八章一心求死左相面色陡然一沉。早知如此,当初对待姜亦依的时候就不应该如此的温和。他倒是心软了一下,如今反倒将自己置于了危险当中。殿内许久未曾有动静。夙沧墨便是在等待着左相主动将事情交待出来。最好,左相能够将他背后的人也说出来,如此一来,便省得他再浪费时间去确认神秘人的身份。左相紧紧地捏着手中纸张,手指用力到泛白。纸张愈发地褶皱,左相低垂着眸子,凝视着面前散落了一地的纸,他苦笑一声,跪伏于地上:“陛下,臣……认罪。”
“”既然夙沧墨已经掌握了证据,以夙沧墨往日的行事风格,那他怕是百般求饶,都保不住这条性命。况且,即便保下了性命,又该如何?他居于左相的位子上这么多年,倘若这顶乌纱帽被取走,那他接下来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他要的是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力,可不是被人踩到脚底,这比杀了他还要让他痛苦。不只是夙沧墨,就连李公公都觉得诧异非常。斗了这么多年的左相……竟然这么容易就认罪?李公公一头雾水,却也不敢在此时多言,只得低垂着脑袋,静静地等待着事情接下来的发展。“这么说来,这纸上的桩桩件件,你都承认了?”
夙沧墨指尖轻点椅子扶手,若有所思。左相未曾起身,更没有抬起头来,闷声应道:“臣,承认,这一切都是臣的所作所为。”
夙沧墨的面色渐渐冷沉,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左相。左相将这些事情都揽到了他自己的身上,他这是在为背后的那人打掩护?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左相都不要这条性命了。左相久久没能等到夙沧墨的处置,眉头皱起,却依旧未曾抬起头来。为什么这样?这狗皇帝不是一直以来都很想要将他弄死吗?现在这机会都摆到了面前,皇帝却没有任何的表示,他在等什么?左相眸光幽深,细细地思索着这件事儿,却始终没能想出个所以然来。“依朕对左相的了解,这些事情……应当不是你一人便能完成的。”
夙沧墨单手抚着玉扳指,似笑非笑。左相眼皮一跳,心里咯噔一下。好在此时跪伏于地上,不至于让夙沧墨瞧见他的神情。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安慰着自个儿的同时,瓮声应道:“陛下,没有旁人,这些事情的确是臣一手策划。”
“哦?是吗?”
夙沧墨显然不会相信左相此时所言。他的思绪不禁飘远,那个神秘人究竟是谁?连左相都能使唤得动。脑中极其迅速地划过几道人影,夙沧墨面色变了又变,最终停留在了靖王爷的身上。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人就是靖王爷?毕竟靖王爷与左相先前结为同盟,虽说后来因为一点事情闹翻,但是那点小事情在谋朝篡位的大事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夙沧墨想了这么多,其实统共也只耗费了两三息的功夫。“陛下,臣自知有罪,请陛下降罪!”
他看看回过神,便听着这一句,他甚至听出了壮烈赴死的感觉。夙沧墨眉梢一抽,他可没想着要了左相的性命。左相现在还有大用处,指不定可以将那个神秘人引出来。“此事,的确极其严重。”
夙沧墨轻启薄唇,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左相,“若是常人做了这些事情,朕必定会让人将他们拖出去斩了。”
听闻此言,左相没有丝毫的反应,好似已经接受了死亡的事实。便是在下一瞬,夙沧墨的话锋一转:“不过,对于左相,朕还是需得好生考虑考虑。”
左相愈发觉得事情不大对劲,他诧异得抬眸看向夙沧墨,秉承着自己的主意,再度请求:“陛下,臣的罪过极大,本不应该让陛下费心,臣心中倍感煎熬。”
“望陛下降罪于臣,给朝中众人一个交代。”
李公公嘴角狠狠一抽,见过痛哭流涕着求饶的,还从来没有见过求死的。此时,养心殿外,姜亦依拦下宫人的问安,轻手轻脚地在殿外静静地听着里头的谈话。自然没有错过左相方才那话,姜亦依内心无语,没忍住翻了个白眼。“左相,倒还真是令朕刮目相看。”
夙沧墨讥笑一声。既然左相一心求死,那他偏偏不让左相如意。夙沧墨仿若看着老鼠四窜的猫,缓缓摇头:“左相此言差矣,朝廷中,何人能够与你相比,便是靖王爷,在朕的心中,也是比不得左相你的。”
“左相,你当庆幸,今时今日,姜贵妃被朕寻回了宫中。倘若没有姜贵妃,单单冲着这般多的罪行,朕已经将你千刀万剐,也不足以平复朕心头的怒火。”
不待左相开口,夙沧墨继而道:“左相既然年岁已高,也该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陛下!”
左相高呼一声,拒绝夙沧墨的命令,“臣做了万死不辞之事,告老还乡,臣的内心不安。”
姜亦依:“……”她倒是不知道,左相什么时候竟然也会内心不安了?与其相信左相的心中存有良知,倒不如相信母猪上树。“你这是在质疑朕的决定?”
夙沧墨的面色陡然一沉,强大的压迫感朝着左相侵袭而去。左相与夙沧墨斗了这么多年,何尝会害怕夙沧墨的气势。他只是沉默了一瞬,说出的话冠冕堂皇:“陛下,臣是为了陛下着想。”
“若是被旁人知晓您包庇臣,怕是会引得其余人对陛下生出不轨之心。”
这下就连李公公都听不下去了。好一个不轨之心。旁人的不轨之心,就是再膨胀,怕是也比不得左相的这心思。“左相这是为朕着想?”
夙沧墨忽的轻笑一声,“可惜,左相何时瞧着朕像是在意他们想法的样子?他们若是胆敢质疑,朕便直接将他们砍了就是,左右不会让他们影响到左相的心情,你放下心就是。”
左相的喉间一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