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三章他的福分很快便有仆人上茶。姜亦依三人坐着,县令则是站着。没有夙沧墨的吩咐,县令实在是不敢就这么坐下。再者他先前还胆大包天的让人将这三位打入大牢,无论从哪一点看,他都不敢轻举妄动。夙沧墨自是察觉到了县令的忐忑,却并未开口,反倒是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茶水。姜亦依和姜小渊则默默地坐在一旁,小声嘀咕着。他们的声音很低,夙沧墨睨了他们一眼,眸中划过一道无奈的笑意。不知不觉间,半杯茶水已经被夙沧墨饮下,此时也已经过去了不短的时间。县令的心中愈发地急躁,浑身都感到不适。这种环境对他来说,无异于是煎熬。若是夙沧墨开口说一两句话,对县令来说倒是好受一些。这便是夙沧墨的目的,他要的就是县令的忐忑不安。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夙沧墨将茶杯放下,杯底和桌面相触,发出一声闷响。这声音在安静的书房中显得格外的突兀,县令不免被惊了一下。“你这县令做的,可是让朕大开眼界啊。”
夙沧墨轻笑一声,直接将自己的身份托出。先前刻意伪装的嘶哑的声音,此时恢复了正常,听着比先前悦耳多了。在姜亦依和姜小渊的耳中是这样,但是对于县令来说,无异于魔音。县令双腿一软,险些跪在地上。朕……普天之下,除了陛下,还有谁敢用这个字?县令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昏暗了。“陛……陛下。”
县令的身子颤颤巍巍,本是已经将身子支撑柱,最后还是没忍住重重地跪下,趴伏在地上,“下官……下官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即使现在额头触地,县令却依旧觉得夙沧墨就在自己的眼前。苦涩以及惊恐在心中蔓延,县令整个人都没了精气神儿。只要是北云国的人,谁不知道当今陛下的性子古怪?几年前一连解决了大半的老臣,更是将后宫的妃子都顺带着解决了。连自己的女人都能够面不改色地解决掉,那些老臣都无法逃脱,他一个小小的县令岂不是……县令跪伏在地上,身上却好似压了一座大山,快要将他整个人都压垮。“平身。”
夙沧墨眉头微皱,对县令的如此表现甚是失望。若是县令表现得从容些,或许他还不至于对他印象差到如此地步。对于夙沧墨的命令,县令不敢不听从。故而,即便他现在腿软地很,却还是挣扎着站了起来。身子摇晃几下,才堪堪稳住身子,却始终低垂着脑袋,一眼都不敢往夙沧墨的方向看。夙沧墨的眸底划过一道暗光,“朕瞧着你那师爷是个不错的。”
话语中不带有丝毫的情绪,县令一时间不知道夙沧墨是什么意思,他的脑中乱成一片,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即使他绞尽脑汁,也没能琢磨出夙沧墨话中深意,只好讪讪地应和:“是,能得陛下如此评价,是他的福分。”
“福分……”夙沧墨低垂着眸子,轻嗤一声,“要朕说,不如你这县令干脆让给那个师爷做,你觉得如何?”
“陛下?”
县令一阵错愕,竟没能控制得住抬眸看向夙沧墨,恰好便撞入夙沧墨满是寒意与讥讽的眸子中。县令背后一凉,顿时知晓了夙沧墨何意。陛下这是注意到了先前那师爷同他耳边轻语的事情。未等县令开口,夙沧墨便继而说道:“堂堂一个县令,竟然被小小的师爷左右,他说什么你便信什么,莫非平日里便是如此断案的?”
“陛下,并非如此!”
县令面色一白,下意识反驳。“哦?”
夙沧墨眉梢一挑,冷哼出声,“难不成是朕倒霉,恰好就遇上了你昏了头被那师爷牵着鼻子走?”
县令的面色比方才更加苍白,额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分明是寒冬,县令却觉得浑身都冒着热气,这热气快要将他淹没。“朕先前还从未来过这里,看来得好好地整顿一番了。”
不只是这个县令,师爷、仵作这些人,哪一个没有问题?县令被师爷牵着鼻子走,这还是夙沧墨第一次听说,真是可笑至极。看着身子抖如筛糠的县令,夙沧墨便感到一阵乏味,他扯了扯唇角,转头看向姜亦依。分明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夙沧墨却宛若变脸一般,先前面对县令的时候,脸色冷的快要结冰,面对姜亦依的时候,又是满面春风,唇角微微扬起,显得整个人温和至极。“依依,我们现在便离开?”
直到现在,姜亦依都无法适应夙沧墨如此语气同她说话,胳膊上不免冒出了一层鸡皮疙瘩,她默默地搓了搓手背,抬眼望向外面,沉吟片刻道:“天色不早,还是在镇子上留一夜,待明日天亮之后再启程吧。”
“那便依你。”
夙沧墨没有停顿,当即便应下。姜小渊面无表情地坐在姜亦依身旁,听着夙沧墨刻意的声音,他唇角微微抽.动,抬手以小拇指掏了掏耳朵。唉,这样的父皇,他还真是受不了。好好的一个大男人,怎么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变化这么大?如果不是整日待在一块儿,他都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刻意顶替了。县令一直都注意着夙沧墨,先前不敢说话,反应过来之后便听得夙沧墨对身侧的人如此的温柔,心中错愕不已。他此时也知晓了,原来两人竟是一人男扮女装,一人女扮男装,着实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谁能想到,当今陛下竟然会扮作女子出行?更令县令感到惊悚的,其实是向来以脾气残暴著名的陛下,有朝一日竟然也会对一个女子这般温柔地讲话。这事儿若不是就发生在自己的面前,县令恐怕都觉得说这事儿的人是在胡言乱语。而且……一一?依依?亦依?姜……亦依?县令眼皮狠狠一跳,他更是两眼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