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离开荆州大抵是心中想着事,姜亦依早早的醒来,见姜小渊睡得正香,她轻手轻脚的穿好衣裳,离开房间。刚刚到了院子,便听见隔壁传来嘈杂的声音,姜亦依脚步微顿,朝着外头走去。只见刺史大人正在夙沧墨的院子外面候着,身后站着一群下人,旁边还放着十余个箱子。而李公公不见人影,大抵是进去通报了。姜亦依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一幕,干脆倚在墙上,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不多时,李公公快步出来,极为罕见的面色冷淡。“刺史大人,大人不见你。”
李公公瞥了一眼地上的箱子,眸中闪过一丝轻蔑,“大人让奴才转告一声,这些稀罕之物还是留给刺史大人自个儿享受吧。”
刺史大人双股颤颤,险些跪在了地上,他朝李公公凑了过去,神神秘秘的塞了个物件儿,近乎哀求的说道:“麻烦您通融通融,让我见大人一面。”
这可是公然行贿。姜亦依挑眉,对那物件稍稍有些好奇,奈何宽大的袖子将那东西挡的严严实实,她根本无从得知。向来笑眯眯的李公公此次态度坚决,将那东西推了回去,面上隐隐不耐烦:“刺史大人还是莫要为难奴才,大人此刻最不喜的便是您,若您再执着于此,怕是连这点体面都没了。”
刺史大人似是被李公公说服,他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将东西收了回来,一脸失魂落魄的便要转身离去。“刺史大人留步。”
李公公将他唤住,指了指地上的箱子,“您还是将这些东西也都带回去,否则岂不是便宜了接下来的那一位?”
刺史大人面色难看,却还是得恭恭敬敬的应承,跟随的下人赶忙将箱子抬起。怎么来的,便怎么回去。一行人抬着箱子走来,姜亦依担心惹事,趁他们还未过来,躲进院中。等到外面的动静消失,姜亦依这才探出头来,却恰好与李公公四目相对。“江先生。”
李公公对姜亦依的出现并不意外,他再次恢复了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同姜亦依攀谈,“如今天色尚早,可是方才的吵闹声将您吵醒?”
姜亦依本打算看一眼就回去,哪知却被李公公当场逮住,她只能回应:“并非如此,本就已经睡不着了,只是恰好听到声响,出来看看。”
李公公点了点头,同姜亦依告知一声:“江先生莫要着急,今日恐怕需要晚些启程。”
莫非是因为荆州刺史一事?姜亦依心中思索,朝着刺史大人离去的方向看去。“江先生猜得没错。”
李公公叹了一口气,与她提了一句,“昨夜大人忙碌了一整晚,连带着奴才这把老骨头都一晚没睡。”
李公公的言语中不免透露出一股怨念。难怪刚才李公公在面对刺史大人的时候没有好脸色,原来竟是因为这。姜亦依的视线在李公公的脸上停留片刻,那黑眼圈果然重的离谱。本还想等李公公继续给她透露些信息,如今勾起了她的兴趣,李公公倒也闭嘴不言了。里头又传来动静,李公公忙不迭的进了院子。姜亦依自然也不会傻的在寒风中站着,她仔细琢磨李公公同刺史大人的对话,心中隐隐有些猜想。大抵是刺史大人要下马了。毕竟官商勾结在北云国可是大忌,刺史大人同苏夫人的交情不浅,在公堂之上被实打实的曝光。若是夙沧墨不处理,那便说不过去了。估计昨夜一夜未睡便是在整理荆州刺史这么多年的罪证,难怪那刺史大人一大早便着急忙慌的带着东西来见夙沧墨,敢情是在临死挣扎。姜亦依摇了摇头,心中只觉得好笑。回到房间时,姜小渊正在系衣带。“方才李公公说,要迟些启程。”
姜亦依将洗脸盆放在架子上,给姜小渊递过去布巾。姜小渊早已经没了昨日生无可恋的模样,他胡乱的抹了一把脸,便朝外面跑去,一边解释:“我去和小识说一声。”
姜亦依将布巾拧干,唇角微微扬起。倒是没想到,这两个小家伙的感情还挺好的。用了午饭,两个孩子皆有些困顿,恰好此时李公公前来,通知启程。姜亦依任凭李公公带来的人将行李拿走,她则给两个孩子穿戴完全,包裹的严严实实。“待会儿上了马车再睡。”
姜亦依摸了摸两个孩子的脑袋,牵着他们往外头走去。夙沧墨的院子已经一片冷清,应当是已经提前出去。刺史府外停着两辆马车,姜亦依带着两个孩子上了后面那一辆。里头铺了狼皮,格外的暖和。两个孩子很快便沉沉睡去。外头传来动静,姜亦依掀开车帷一角,只见刺史大人战战兢兢的跟在夙沧墨的身后,而刺史夫人也出现在了一侧。姜亦依眉头微蹙,这刺史夫人身子还不能受冷风,难不成日后想要时常腹痛?正欲提醒一句,李公公的声音传来:“大人昨夜未能休息好,刺史大人但凡有点眼力见儿,都知道不该拿已定夺的事情来叨扰大人。”
刺史大人满脸灰败,嘴唇嗫嚅几下,终究没有继续开口。姜亦依彻底收回心思,既然她自己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便是提醒了,估计也不会听。马车缓缓启动,姜亦依的目光掠过刺史大人与刺史夫人,两人的面色都不好看,却依旧立在寒风中。刺史府逐渐从视野中消失,姜亦依将车帷放下,缓缓吐出一口气。很快,便可以查到杀她孩子的凶手。姜亦依垂下眼睑,掩下眸中复杂的情绪。姜小渊正在她身旁安稳的睡着,时不时地呓语两句。出了荆州城,马路逐渐不平整,饶是姜亦依时刻注意着两个孩子,也不免疏忽。“哎哟。”
姜小渊的脑袋猝不及防被磕到,他整张脸皱了起来,捂着头,顿时清醒过来。姜亦依连忙伸手,给他轻轻的揉着。夙遥识倒是没有磕碰,却被姜小渊的叫唤声吵醒,见他满脸痛苦,心生担忧:“小渊,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