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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章 断离(1 / 1)

飞鸿将军一案,在整个朔京城引起轩然大波。曾受飞鸿将军恩惠的兵士百姓,自发的去宫殿前鸣鼓请愿,请求彻查真相。飞鸿将军在军士百姓中声名颇好,真相一出来,禾许二家,也算是犯了众怒。  文宣帝将此案交给大理寺,不消几日,禾元亮就耐不住逼供,将当初真相和盘托出。官兵在禾家亦搜出许多禾如非与乌托人有往的证据,经此一案,禾家欺君罔上,冒领功勋,通敌叛国,数罪并罚,除飞鸿将军嫡妹禾心影外,尽数死罪。主犯禾如非罪大恶极,合拟凌迟,押赴市中,剐一百二十刀处死,枭首示众。  至于翰林学士许家,除许之恒死罪外,男丁全部流放,女眷没为奴籍。  这案子解决的很快,得知结果,百姓们无不拍手称快,指责禾许两家罪有应得。  临刑的前一日,牢狱中,许之恒望着面前发馊的饭菜,迟迟不肯动筷。  上黄泉路的最后一顿,别的死囚有酒有菜,唯有他什么都没有。实在是因为连狱卒们都觉得许之恒所为,过于狠心无情。当年所受飞鸿将军恩惠的人众多,如今就算是为了死去的禾将军,也多的是人不让许之恒好过。  狱卒嘲笑他道:“许大爷怎么不吃?过了今日,就再也没得吃了,我劝许大爷还是别挑三拣四。”

闻言,许之恒激动起来,扑到牢门前,抓住牢门的栏杆,望着外头的狱卒:“不……我不会死!我给你钱,你替我去找人,叫他们将我救出来!我给你钱!”

“好啊,”狱卒笑嘻嘻的看着他,“许大爷要小的找谁呢?”

找谁呢?  许之恒突然愣住了。  禾家已经跟着一道倒了,禾如非自身都难保,往日与他们家交好的同僚,想来如今也早已避之不及,生怕惹祸上身。没有人能救得了他。  许之恒无力的瘫倒在地,于绝望中,又生出莫大的不甘心,喃喃道:“为什么啊?明明并非我杀的人……明明我什么都没做!”

“你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一个声音从黑暗里响起,许之恒蓦地抬眸,就见有人慢慢的出现在眼前,全身上下拢在黑色的披风下。他先是一喜,以为有人来救自己了,可是下一刻,惊喜就变成了恐惧,因那人摘下了披风的帽子,露出了一张脸。  是武安侯禾晏。  许之恒吓了一跳,迅速后退,一直退到墙根处,警惕的开口:“别过来……你别过来!”

狱卒已经离开了,禾晏看向这个狼狈的男人,许之恒看起来像是很怕她,盯着她的目光像是在看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布满惊怖。  禾晏没见过这样的许之恒。无论是十四岁时,将她从雪地里拉起来,笑着帮她拿回包袱的青衣少年,还是后来嫁给他之后,和煦的对她微笑轻言的许大爷,都和眼前这个胡子拉碴,如惊弓之鸟的男人截然不同。哪怕当年贺宛如带人将自己溺死,许之恒从头到尾也没有出面。  她见过风光时候的许之恒,人模人样的许之恒,但原来在处于牢狱之中的许之恒,是这幅样子。  禾晏有些失望。  正如一个将领,倘若死在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手中,尚且不会为此遗憾,可若与自己相差甚远……未免让人唏嘘。  “别怕。”

她声音温和,甚至露出一点笑意,“我来,是有一点事要问你。”

女子的眼睛明亮,目光里并无恨意,而那点笑意像是迷惑了许之恒,他仍旧没有动,盯着禾晏,犹豫了半晌,才问:“你想问什么?”

“你……”禾晏笑了一下,“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你的夫人禾晏,就是飞鸿将军的?”

这件事,禾晏一直想不明白。当初她嫁给许之恒时,以为许之恒对自己一无所知,还为了遮掩身上的伤疤,编出了好些理由。又为了自己与寻常女子的不同之处,捏造许多借口。直到她死的那一日,才从贺宛如嘴里得知,原来许之恒早就知道了。  那些年或许她的遮掩与躲藏,看在许之恒眼里,都像个笑话。  可他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是她嫁入许家之后,还是嫁入许家之前,亦或是更早?可那样的话,他为何要娶自己?  许之恒目光闪躲的看着她,眼里又有一丝警惕:“你为什么要问这个?你到底是谁?”

“我是能救你出去的人。”

禾晏轻声道。  许之恒目光一亮:“救我出去?”

他往前走了几步,像是又怕禾晏,隔着铁牢的栅栏望着她,急切的问:“你真的能救我出去?”

禾晏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犹豫了一会儿,慢慢道:“我早就知道了。”

许之恒究竟是什么时候知道禾晏就是飞鸿将军的,其实是在飞鸿将军刚刚回京后不久。那时候他还不是翰林学士,许家虽然书香门第,但翰林学士一职,并非他这个年纪能攀的上。朝中文臣,如今大多都是徐敬甫的门生,有时候往上爬,才华反而是次要的,若无人脉,有时候甚至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他少时就有神童美名,年纪渐长,人们将他捧的太高,他自己也便将自己看的很高,就如一道牢笼,不知不觉将自己困的厉害。  于仕途上暂且遇阻,令许之恒心中消沉。许夫人见他郁郁不乐,想着以他的年岁,也该去寻一门亲事了。许夫人亦是精明人,挑来挑去,便挑中了朔京城里,那位新封的飞鸿将军的堂妹,禾家二房的小姐。  这位二小姐幼时身体不好,早早的就被家人送到庄子上养病,也是不久前才回来。许夫人算盘打的极好,同这位朝廷新贵做成亲家,对许之恒的仕途有利无害。  但那时候的许之恒,其实并不是禾家的最佳选择。毕竟京中适龄的才俊,实在是太多了,而禾二小姐如今因着禾大公子的关系,正是香饽饽,想娶她回去的人多得是。  禾家下的帖子,许夫人就带着许之恒一道去了。说是做客,其实也就是相看。  他那时候第一次去禾家,碰巧被小厮将茶水碰倒在身上,便去一边的暗房里换衣,没想到刚进去不久,还没来得及出来,就有人进来。  许之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那进来的是两个人,似乎没发觉他在后面,有人开口说话,是个女子的声音,清朗悦耳:“大哥,母……大伯母这是在做什么,竟将这些少爷请到家里来了!”

“这么多公子,难道没有你看得上的么?”

回答她的,是个男子的声音。  许之恒几乎是立刻就明白过来,外面说话的,大概就是禾二小姐同他的大哥禾如非了。  他本来应该立刻站出来道歉的,但鬼使神差的,不仅没有动弹,还尽量屏息,好教自己藏得更好些。  现在想想,命运的深意,早在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慢慢呈现。  许之恒听到了一个秘密。  “大哥,你们这么着急将我嫁出去,难道是因为怕我说出去你我互换身份,我才是飞鸿将军这件事?”

女子开口,“我说过了,我不会说的,我既藏了这么多年,就会一直藏下去。”

“并非如此。”

男子的声音带着一丝隐约的不耐,“你这个年纪,寻常女子,也该出嫁了。禾晏,你只是在过你本应该过的人生。”

屏风后,许之恒惊骇的捂住嘴。  他听到了什么?什么互换身份,什么禾晏才是飞鸿将军?  他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胳膊,胳膊上传来的疼痛感提醒他,这并不是一场梦。  后面那对兄妹争吵了什么内容,许之恒根本没听进去。直到那两人离开,许之恒才慢慢站直身子,望向那扇关着的门。  他并不愚昧,甚至相当聪明,三言两语,就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推算出来。他吃惊与禾家的胆大包天,禾晏的出众手段,可是更多的,却叫他发现了一个机遇。一个命运赠与他的礼物。  于是他整理好了衣衫,回到了宴席桌上,望着姗姗来迟的禾二小姐,露出了温文尔雅的笑容。  许之恒找到了禾如非。  禾如非瞧着他,神情莫测:“许大爷想娶我妹妹?”

许之恒笑道:“正是。”

“此事还需要与长辈商量,”禾如非道:“我一人做不了主,也要看舍妹的心思。”

说罢,便转身要走。  许之恒不疾不徐的开口:“令妹乃巾帼英雄,不遑男子多让,在下心仪至极,还望禾将军成人之美。”

“你说什么?”

禾如非猛地看向他,眼中杀意暴涨。  “在下来找禾将军之前,曾写过一封信交到友人手中,若有不测,密信会传遍整个朔京城。”

许之恒微笑道:“还望禾将军成全。”

他成竹在胸,他势在必得。  就这样,许之恒娶了禾晏做妻子。也就是在他娶禾晏的前不久,他成了翰林学士,作为禾将军赠与妹妹的“陪嫁礼物”。  富贵险中求,许之恒当然明白,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就越快。但他并不认为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因为自己是个见好就收的人。他到底是文臣,不是武将,禾如非能帮他的,也至多就是当个翰林学士了。今后的路他还得自己走。至于娶禾晏……娶禾将军的女儿,对他好处诸多。  禾家也应该放心,毕竟比起将禾二小姐嫁给另一个可能发现秘密的人家,还不如嫁给对禾家有求的他。  “所以,”禾晏看着面前的许之恒,慢慢道:“你从求娶禾二小姐开始,就是为了利用她?”

“利用?”

许之恒摇头,“不……不算利用,就算没有我,她也要嫁人……从头到尾,要她性命的也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做。”

许之恒已经有些想不起禾晏的脸来了。  当初他虽然娶了禾晏,内心却到底是有一点嫌弃。他自小学的礼仪规矩,让他打心眼的瞧不上禾晏这等离经叛道的女人。他喜欢温顺的,娇媚的,如贺宛如那样的女人。而不是禾晏……她大大咧咧,虽然竭力扮演大家闺秀,但总会不自觉的泄露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局促。她不会琴棋书画,不能给他长脸,也学不会婉转承欢,肌肤上,甚至还有可怕的伤疤。有时候许之恒看着禾晏,就会想到她曾经在军营里与别的男子同吃同睡,简直无法忍受。  虽然他愿意做一个“好夫君”,但更多时候,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自己的嫌弃。  好在,这种日子很快就结束了。禾家送来了一碗药,禾晏喝过之后,就瞎了。  其实那时候,许之恒在隔壁房间里坐着,瞧着禾晏将那碗药喝下时,曾经有过一点同情。禾家此举,未免无情。况且,一个瞎了的主母,带出去旁人背后又会怎么议论他?  所幸的是,禾晏很乖,不怎么吵,就算是瞎了,也没怎么哭闹,更多的时候,她只是沉默的坐着发呆。听闻禾晏未出嫁时,曾在院子里养过一条哑巴狗,有时候许之恒觉得,禾晏与那条哑巴的黄犬,其实很相似。无人在意,沉默的活着。  如果是这样,也就罢了。可她偏偏太努力了,努力到就算瞎了,还是让禾家感到了威胁,于是她死在了贺宛如手中,死在了许家的池塘里。  “我没有利用禾晏,”他努力辩解,“我在保护她……都是禾如非的错,都是禾家的错!”

禾晏盯着许之恒,问:“除了在禾家外,你还见过禾二小姐吗?”

许之恒一愣,下意识的摇头:“没有,没有!我第一次见到禾二小姐,就是在禾府。”

他已经忘记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  禾晏发现她如今面对许之恒的时候,已经十分平静。或许当年她面对许之恒,总以为自己面对的是少时狩猎场上遇到的青衣少年,但原来,或许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两个人。对许之恒来说,“禾晏”,只是一个基于利益而产生的交换品,重要的是这个身份,而不是名字,更不是人。只要能让他当上翰林学士,是禾晏,还是禾心影,没有任何区别。  一条人命,也不过就是一个官职而已。  她慢慢地站起身来。  许之恒看着她的动作,终于什么都不顾,一把抓住栅栏,问:“我知道的都说了,你现在能救我出去了吗?”

他的目光充满渴望,一如当年撞见禾家的秘密,想要借着秘密来为仕途添光的模样。  禾晏微微弯腰,看着他的眼睛:“我骗你的。”

许之恒一愣。  “我什么都没做,只是骗了你。”

她眼睛弯弯,“你也骗过我,这很公平。”

说完,她便直起身离开了,身后远远传来许之恒愤怒的叫喊,禾晏只当未曾听过。  她一步步的往外走,像是一步步离开过去的人生。从今以后,武安侯禾晏,与禾家的禾二小姐,就再无瓜葛了。  有关前生的最后一个问题终于也得到了解答,禾晏此刻却并无太大的感受。  就好像这些人这些事,再难经得起她心里的波澜一般。  只不过……心里空落落的。  牢狱外的大门口,站着一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他腰间的佩剑,正侧头去看房檐下堆积的雪,露出漂亮的轮廓。  禾晏站在原地望着这背影,不知不觉,她的心慢慢的被填满了,仿佛踩不到实地的虚无,终于在这一刻有了实感。找不到路的旅者,终于在漫无目的的寻觅中,发现了一点光。  禾晏走过去,轻轻叫了他一声:“肖珏。”

他回过头,看了一眼禾晏,问:“说完了?”

禾晏点了点头。  明日就是行刑的日子了,她与禾如非之间,与禾元盛夫妇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可关于许之恒,终究还是想要弄清楚,他究竟是何时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于是央了肖珏带她来这里,见了许之恒最后一面。  “怎么说了这么久。”

肖珏蹙眉。  “很久吗?”

禾晏奇道:“我怎么觉得没多久。这已经很省了……”一瞥眼,瞧见肖珏的脸色,禾晏适时的闭了嘴,默了片刻,她又悄悄扯了一下肖珏的袖子:“你又生气了?”

“和那种人有什么好说的。”

肖珏转身往前走,禾晏追了上去,“是没什么好说的,但我想来想去,都觉得就这么算了也太便宜他了。所以我说我是厉鬼回来复仇,将他吓得半死,我是不是很厉害?”

她随口胡诌。  “不要骗人。”

“我没骗你,是真的。你应当看看他刚刚被我吓着了的表情……”  女孩子在身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方才出来时候的沉郁,已经尽数不见。他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一翘,故意不理她,任她天南地北胡说一通。  “肖珏,你这个动不动就生气的习惯不好,要改。”

“我没有生气。”

“你是没有生气,你就是不高兴而已。”

“……”  “肖珏肖珏!”

“干什么。”

她抓住他袖子的一角,“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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