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婴是个女孩子,且很少出现在人前,但与她有过两三面之缘官员也是有的。 尤其是近期宋夫人过世,宋元悲伤过度不理事,是宋婴外迎来送往。 虽然遮面,但是身形模样大家一眼就认出来了。 怎么回事? 今天朝堂的是怎么了?宋元竟然指罪了秦潭公,而宋元的女儿竟然上了朝,还站到了御座前? 疯了吗? 殿内哗然轰乱。 “大胆!”
有官员忍不住上前,但才跨上台陛一步,陈盛抬起头呵道大胆,原本在御座两边侍立不动的金吾卫一瞬间活过来,手中的铁锤挥出,将那官员一捶倒在地。 殿内更是混乱,金吾卫将御座前围住,虎视眈眈盯着混乱的官员们。 张莲塘将视线从前方收回,回头看去,殿门也被关上了,透过门扇上的菱格可以看到外边人影绰绰,显然也被金吾卫围住了。 他趁着混乱挪到裴焉子身边,低声道:“你看着怎么样?”
裴焉子低声道:“很刺激。”
张莲塘瞪了他一眼。 裴焉子道:“不用担心,死不了人。”
看向前方,“都已经敢瓮中捉鳖了,谁也不傻。”
..... ..... 殿内有跪着的,有站着的,有惊慌的,有惊讶的,也有喃喃做茫然状的..... 秦潭公神情微微惊讶,看宋元,道:“宋元,陈盛,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看着混乱的朝堂诸人,又看了眼站在御座前的宋婴,“这是把朝堂当成你们家了?妻子儿女妇孺都来了。”
宋元陈盛此时都跪在地上,闻言抬起头,看着居高临下的秦潭公。 “秦潭公,十年前我们怎么相遇的,您还记得吧?”
宋元道。 秦潭公没有看他,看向殿内诸人。 因为他们开口说话,殿内的嘈杂小了很多,所有人都盯着竖着耳朵。 “这没有什么不可说的,天下人都知道。”
秦潭公道,“陛下驾崩,皇后宝璋帝姬闻讯心切赶来,本公前去迎接于黄沙道,然后....” 然后皇后宝璋帝姬死了。 秦潭公看跪在地上的宋元。 “本公病在黄沙道驿,就遇到了宋元你。”
“我先前说了,我宋元活了三十年,做梦也没想过遇到您这样的权贵高官。”
宋元跪在地上,但奇怪的是比站着的时候看起来脊背还挺直。 然后这个低贱的小吏就抓住了这个机会,通过尝屎辨病表忠心攀上了秦潭公这棵大树,这的确是人尽皆知的事。 “但其实在见秦潭公你之前,我先见到的是皇后和宝璋帝姬。”
宋元接着道。 皇后!宝璋帝姬!殿内再次骚动。 “所以我这种会攀附的小人,当然是要攀附更大的人了。”
宋元一字一顿道,“所以秦公爷,宋元是奉皇后之命来给你做小人。”
奉皇后之命! 到底怎么回事? “宋元,你休要血口喷人。”
站在秦潭公身边的官员怒声道,“你这小人,到底收了陈盛什么好处。”
宋元看他们一眼,道:“我没有收陈盛的好处,相反为了让他相信我,他收了我不少好处。”
宋元!那些官员看着宋元,眼红气粗,恨不得一口将他吞下。 “你们乱臣贼子,是要谋朝篡位吗?”
“你竟然假借皇后之名!”
“将他们拿下!”
呵斥声在殿内嗡嗡。 但宋元陈盛等人神色不动,看着他们败犬之吠......吵嚷的官员也就秦潭公的人,跪地的不语,站着的一些人在看到王烈阳闾阎沉默不语后,也便沉默不语。 殿内的呵斥声虽然嗡嗡,但似是乏力。 “弑君之贼,乱政之犬,到现在你们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狂吠。”
宋元道,转头看着这些人,“我们做过什么,我们又在做什么。”
他伸手指了指他们又指了指自己,“我们心里都清楚的很,没有用了,是时候真相大白了。”
...... ...... “十年前,我黄沙道驿站迎来的第一个贵人,不是秦潭公,是皇后娘娘和宝璋帝姬的凤驾...” “那一夜山雨欲来,天昏地暗...” “皇后的凤驾其实并不是路过我这里,她是被追杀....” “被秦潭公追杀。”
“当时五蠹军截击秦潭公,皇后和宝璋帝姬得以暂时逃脱。”
宋元的声音回荡,到这里停顿,人也转过头看向殿内落在一个还站立的高大男人身上。 “笃大人,是不是这样?”
笃抬起头看着他,道:“是。”
回答的简短。 宋元也并没有期望他多说,收回视线继续道:“我从没遇到过这种事,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只是个小驿丞,整个驿站除了我们一家四口,就只有一个老兵,我要送皇后殿下快去黄沙道城,那里有知府,有朝廷的官员兵丁,还有驻军,还能调集驻军....” 他跪在地上伸出手,手里的笏板落地而不觉,眼神有些迷离,微微抬头看着前方,似乎前方坐着那位贵妇人,他摇摇头。 “皇后娘娘说没用的,已经没有人能抵挡住秦潭公....” 他再转身看向秦潭公,声音拔高,伸手指过来。 “秦潭公,事到如今,你可还要狡辩!是你,弑杀皇帝,劫杀皇后宝璋帝姬。”
..... ..... 殿内鸦雀无声,气氛凝滞。 宋元的声音绕梁。 秦潭公道:“证据呢?又是只是你说?”
在殿内迈出一步,官靴落地轻响,“宋元,你虽然是我的人,也不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夫妻还能离心,谁又永远是谁的人?你能为我尝屎辨病....”淡淡一笑,“易牙还能烹子献糜呢,又如何。”
宋元看着他,道:“秦公爷,你文成武功天下无敌,我一个大字不识几个的人不与你争辩这些,也争不过你,当年皇后娘娘也是这般说的,娘娘说要想活,就必须死,只有死了才能阻止你的追杀,所以娘娘不是被烧死的,是自焚。”
自焚! 殿内骚动哗然。 宋元的声音继续,在一片嘈杂中拔高扬声。 “为了让你相信,皇后娘娘亲眼让你看到其自焚而亡。”
“但是,你可知道,在那之前,娘娘已经将宝璋帝姬托付与我.....” 他说着再次拱手向前,高呼。 “..她就是假充我的女儿....” 话音未落,殿内的嘈杂声忽的拔高,有高亮的男声响起盖过了宋元的声音.... “薛青!”
柳春阳扑过去,伸手,但还是晚了一步..... 长发铺散在地上,原本站着的薛青软软跌躺下,闭上眼。 两边跪着的站着的官员们都被吓了一跳,瞬时都向后退去,只留下两人在原地,一个少年官员已经跪地,另一个男人则一步跨过去,又畏惧什么停下脚,定定不动。 青石地面上,穿着官袍的少女安静躺着,散落的官袍下露出带着血迹的白布斑斑,恍若绽开的花。 所有的视线都看向这边,所有的声音都停下来,宋元虽然没有起身,但停下了说话,陈盛则站起来..... “薛青。”
他脱口唤道。 那边柳春阳的声音已经接连不断。 “薛青,你怎么样?”
“薛青,你感觉怎么样?”
....... ....... 感觉啊,薛青闭目安然,垂在身侧被衣袍盖住的手攥住,只伸出一根手指..... 赵,你,妈,比,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