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到了隔日清晨,宫里就传来了话。沈盛远饮毒自尽了。沈青衔坐在沈府的前厅里,看着这满园的凋零,现在已经是冬天了。沈府今日就会被封,沈府的所有家丁还有丫鬟全都被遣散了。沈青衔和沈韫玉并不是沈盛远的亲生,所以逃过了一节。但是这件事情皇上看在西域的面上并没有声张,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白昭月的尸体和沈盛远的放在一块,现在应该还在天牢里放着。柳湘湘故意杀害白昭月和刺伤了沈韫玉,又是当年丰溪村的受害人。皇上念在她并非本意,且是沈盛远一开始有错在先,所以只让她在牢里待两年。刑满释放之后,就变回普通百姓,再去好好过日子。沈青衔坐在前厅,看着这里的一切。沈府这个地方她总说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没有人情,没有温暖。闻知瑶离开之后,她的日子就是暗无天日的。原本她还怨恨着沈盛远,明明自己就是沈府的嫡小姐,为什么偏偏不受待见。明明自己就是他的亲生女儿,为什么要对沈云烟这么的上心。现在她才明白,原来沈盛远早就已经知道了。早就知道她跟哥哥沈韫玉根本就不是他亲生的孩子。可是为什么在明知道不是自己亲生的,却还是抚养了这么多年呢?或许他对娘……是真心的。只是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了,也没有能够告诉她一个答案。思甜从门外进来,看着她沉默的样子,次那种也是一阵的哀伤。“公主,我们回去吧。”
沈青衔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了院子里。这院子里有一颗梅花树,还是小时候跟沈盛远一起种下的。那个时候闻知瑶还没有离开,或许是为了讨好闻知瑶。沈盛远总是找着借口抱着她出来玩,那个时候她还是受宠的。可是现在这棵梅花树,已经不开花了,就好像是已经枯萎了。沈青衔的目光落在那干瘪的树枝上。“看来今年……是又不开花了。”
她叹了口气,看着满院子的衰败凋零的景色,心中一阵的哀伤。“你说人这辈子到底图什么呢?图名利权利?图金银财宝?”
思甜抿了抿唇没有说话。沈青衔似乎也并没有想要听到思甜的回话,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沈盛远为了这些东西,拼搏了一辈子,赶考夺得头筹,当了官,迎娶了美娇娘。”
“做了沈太傅,红极一时,可是到头来还是落得了这样的下场。”
“我以前总以为他是因为娘亲背叛了他,所以才会这样的不喜欢我。”
“现在我才明白,因为明知道我不是他亲生的,却还是要抚养着我们。他或许是透过我在想着我娘亲。”
“柳姨娘入府的时候,见过我娘亲的都知道,他们之间很像,眉眼很像,两个人年岁差了这么多,或许沈盛远也只是想要找到一个安慰。”
天上逐渐的开始飘起了小雪,点点的雪花落下来,顿时能够感觉到一丝的寒气。“你先出去等我吧,这里封了以后,也不可能再回来了,我再去后面看看,就当是留个念想了。”
沈青衔的声音里带了一丝的哀愁,还有无可奈何。思甜知道她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人安静安静,也就没有说话,点了点头就转身出去了。沈青衔拢了拢肩上的外袍,朝着后院走去。这里的每一株花草她都记得很清楚。她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没有想到现在会是这样的结局。好好的一个沈家,就这么说没了就没了。沈青衔站在花园里,以前这里是她最喜欢呆的地方,因为安静偏僻,而且没有人回来打扰她。在沈韫玉回来之前,她可以一直躲在这里。正在出神的时候,她却感觉到了头顶上落下了一片阴影。扭头看去,就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燕君赫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他的手里撑着一把伞,就像是一道屏障,将天上的雪花全都挡掉了。“怎么一个人站在这里?天气越发冷了,小心得了风寒。”
燕君赫声音低沉,虽然有些许的埋怨,可是语气里满是担心。沈青衔没有说话,依旧看着花园里的雪景。或许是因为找不到人叙说心里的哀愁。也或许是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是一个人的聆听。沈青衔叹了口气,呼出了一口白气。“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小时候的事情就好像昨天才发生的一样。”
“沈盛远昨天还是服毒自杀了,我本想问问娘,他们之间说了什么。”
“可是转念想想,就算知道了也好,不知道也好,人已经不在了。”
“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了意义,娘亲为了他一条活命,求了皇上开恩,可是他还是死了。”
“白昭月走在了他的牵头,也算是做了一辈子的大夫人了。”
“就算沈盛远知道了她别有用心,但是两个人也是要一起下葬的。也算是如愿以偿了。”
“这里以后就不会再是沈家了,皇城里也不会再有沈府了。”
沈青衔的声音越说越轻,透露的满满都是悲伤。燕君赫不知道该说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只能是伸手拦住她的肩膀,将她搂在了怀里。那天沈青衔在院子里站了很久。燕君赫也就这么的陪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后来直到天色晚了,这才从沈府大门里出来。沈青衔上马车的时候,转身看了一眼。两个官兵已经拿了封条过来将沈府的大门彻底封上了。这里的一切都画上了句号,所有的往事都被封存在了这沈府里。回到了客栈,已经是很晚了。可是闻老爷子还有闻知瑶跟闻杰都坐在楼下,似乎是在等着她回来。“青衔,你回来了。”
闻老爷子看见她问了一句。“爷爷。”
沈青衔走过去坐下来。“沈府那边都已经处理好了?”
沈青衔点了点头,却又忍不住的扭头看了看闻知瑶。她的神色如常,并没有看出任何的悲伤。闻老爷子面色微沉,可还是点了点头。“那就好,正好还有一件事情要跟你说。”
沈青衔抬头看去,就听见闻老爷子说。“医仙求元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