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甘露殿中,要确截然相反另外一通景象。打从上回给气的心疾复发后,皇上的病情便一直没好转。他已卧病在床了十几日。朝中的政务大多有内阁的几位老臣协同料理,唯有些很紧要的奏章,老臣们不敢轻易拿主意儿,才会给送到皇上眼前,由皇上亲自决断。可这终归不是长远之计。不断有人上奏,请求皇上尽快册立皇太子。最后即便几位老臣也在皇上眼前提起了册立皇太子的事儿。皇上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大爽快。梁菲菲觉察到皇上眉毛紧蹙,主动伸出白嫩纤细的柔荑,轻柔地给他摁捏脑门,帮助他舒缓情绪。片刻,她突然听见皇上问了句。“你觉的寡人算是个明君么?”
梁菲菲柔声说:“你勤勉政务,心系黎民百姓,让天下太平海清河晏,你当然是明君。”
皇上自嘲一笑:“寡人如果是明君,为什么他们还记着册立皇太子?寡人无非是生了点病罢了,又不是立刻便要驾鹤西去,他们至于这样急着找下家么?”
这一些话本不应该对一个嫔妃说。可他这几日属实是憋闷的狠了,非常想一吐为快。左右目前没有别人,梁菲菲又对他一心,即便告诉她说该也没有关系。梁菲菲安慰说:“皇上不要生气,大臣急着册立皇太子,是为以防万一,并不是是对你不满。你功绩众人有目共睹,不管文武百官,往后天下百姓,一定都希望你可以跟天地齐寿。”
皇上叹气,无奈的道。“寡人不指望跟天地齐寿,寡人只希望自个的身子力尽快恢复康健。”
梁菲菲:“御医们全都在想法子给你治病,料来过不了多长时间你的病便会痊愈。”
皇上:“可愿。”
在皇上生病的这些时间中,一直都是梁菲菲在他身旁侍奉。吃饭吃水喂药,她样样都是亲力亲为,把皇上照顾的妥妥帖帖。全都说生病的人比平日更脆弱。皇上也不例外。他看着梁菲菲每日尽心尽力地照顾自个,心里非常受触动。有一回她有时累的不可以,居然坐在床榻一旁的脚凳上睡着了。皇上心中软成一片。他叫人取来大披风给梁菲菲披上。谁知大披风才一落到她肩上,她就醒了。她抬头,刚好对上皇上的眼,慌忙站起身。“是嫔妾该死,居然在侍奉皇上时打瞌睡,请皇上责罚。”
皇上心疼她都来不及,又怎会舍得罚她?他温声说:“你既然累了,就下去歇会子,寡人这儿有人照顾,不需要你担心。”
梁菲菲摇摇头:“不必,嫔妾方才已歇过了。”
她坚持不愿离开,皇上拿她没有法子,只可以不轻不重地骂了她一句。“真是个傻姑娘。”
在皇上养病期间,晋南王司马迎每日都会入宫来看望皇上,晨昏定省,风雪无阻。这样孝心属实难的。皇上的心情却非常复杂。他曾经宠爱的皇长子、皇太子、以及皇五子全都相继过世,即便曾给他委以重任的胶东王司马濠,也背叛了他。现在剩下的3个儿子里边,皇6子跟皇七子全都还小。也就唯有晋南王司马迎可以为他分忧。然而只须想起剩下司马迎的那女人,皇上便怎么全都无法喜欢司马迎这个儿子。今日司马迎照例来给皇上请安。皇上突然给他出了个难题……“现在寡人卧病在床,为免人心动荡,大臣们建议寡人尽快册立皇太子,你觉的此事当怎样决断?”
这近乎就是个送命题。然司马迎却一点不慌,安静回道。“父皇现在还年青,并不需要急着册立皇太子。可大臣们的担心也无不道理。依子臣的拙见,能考虑开设一个卫所。专门负责收集信息,并将这一些信息汇总整理交给父皇阅览。这样一来即使父皇足不出户,也可以把天下掌握在手里。将来就无人再敢因为父皇生病而心里不安。”
皇上没有想到司马迎可以给出这样一个答案。可认真一想,这事确实可行。现在皇上之所以有一些焦燥,就是因为他卧病在床,无法及时掌控外边的局势变化。要是有人可以替他时刻监控外边的风向,他就可以做到心里有数,把主动权掌控在自个手中。皇上又问:“依照你的意思,你觉的这事交给谁去办比较合适?”
司马迎垂下眼睛,毕恭毕敬的道。“子臣觉的父皇身旁的佐及公公便非常合适,他侍奉父皇多年,一直都对父皇忠心耿耿,要是由他来料理此事儿,定然可以把事办的妥妥帖帖。”
皇上望向侍立在旁的佐及。佐及万万没有想到自个竟然可以给晋南王点名,脸面上浮现出明显的意外。待司马迎走了,皇上还在思考司马迎方才说的话。实际上司马迎说的不错,佐及确实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佐及办事能力强,这样多年来也一直都是尽心尽力,不曾出过什么错。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宦官,是个无根之人,惟有依附于皇上才有活路,因此不用担心他将来会生出什么意心。然而……皇上依旧心存疑虑。他身旁有那样多办事能力强又中心可靠的宦官,为什么司马迎独独便选择了佐及?皇上不相信这就是个巧合。他怀疑佐及是否已给司马迎收买。佐及对皇上心中的猜忌一无所知。此刻的佐及心中很兴奋,要是他真可以给皇上派去管理新的卫所,就等同于从天而降一个大馅饼。对把这个馅饼送到他眼前的晋南王,佐及表示很感激。他揣摩着改天有机会的话,定要在皇上眼前为晋南王美言几句,以此报答晋南王对他的提携之恩。3天后,皇上下旨开设血滴子,拨4000人,专司探查消息,由秉笔宦官武阿忘暂时兼任血滴子督主一职。此事一处朝野上下震动。探查消息?不就是挖掘收集各家各户的隐私跟秘密嘛!一旦血滴子真的办起了,就意味着文武百官都再无隐私可言。实在细思极恐!大臣们纷纷谏言,希望皇上改变主意儿,打消设立血滴子的想法。皇上以需要安静养病惟有,拒绝接见大臣。大臣们的谏言也给挡在了甘露殿外。佐及看着身穿新官袍的武阿忘,心中说不嫉妒都是骗人的。原先这个肥差该是落在他头上的。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居然临时改变主意儿,把这个肥差送到了武阿忘的手中。佐及心中真是要气死了。他阴阳怪气的笑道。“真是恭喜武督主,才升任秉笔宦官不久,就又给皇上委以重任,这样荣宠属实叫人艳羡呀!”
武阿忘却就是浅浅一笑,云淡风轻的道。“承蒙皇上厚爱,也承蒙左公公平时中的照顾,日后咱还要共同努力,一起为皇上办差。”
佐及碰了个软钉子,心中越来越不爽,却也知道木已成舟,他再怎么恼怒也无济于事儿,只可以一甩袖子,沉着脸走了。……半个月后,梁苏苏乘坐舆车回城。在经过城门时,她刚好听见一旁正在排队进城的百姓们提到了血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