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慈宁宫,太后依旧未睡,端详着面前的玉如意,手里是止不住的摩挲着。一边的姑姑看着太后如此,立马起身上前轻声安慰的说道,“主子,都已经这么晚了,您就赶紧歇息吧,可别忙坏了身子。”
“今日,慈宁宫里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一下也睡不着。”
听完这话,姑姑不由叹了口气。自己主子都已经年纪这么大了,还为这些烦心事叨扰着。自己一时也想替她分解一二,“主子您就别忧心了,且放宽心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一定不会有事的,他们自己的造化,自己去摆弄就是。”
“我就怕为了争夺那点权利,那个位子,闹的鸡犬不宁。”
太后叹息了一声。“到时候兵戈相见,百姓生灵涂炭,那我这把老骨头,简直就是全天下的罪人。”
“您是怎么想的?”
姑姑上前试探性的问了一嘴。“如今,就只有太子和老三最不安分,可偏生那个丫头,就是老三心里的命根子。如果,我不约束着她,让他她到我这跟前来,岂不是……”这姑姑是太后多年的心腹,自然也是知道一些背后原委的。“您的意思是说……静妃她?不会吧?她都入宫这么多年了,王爷还忘不了她呢。”
姑姑心里头也开始猜测着。“哼,人呐,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惦记的。你看看吧,肯定也就是因为她,老三心里才一直放不下呢,我甚至都怀疑渊儿遇刺那一事情,老三背后做了动作。”
姑姑不知道该说什么,太后最终方才重重的摆手,“这件事情,也不能就随随便便污蔑了老三的清白,无论如何,也还是得我们抓紧,明日我就且去问问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翌日清晨,刚过拂晓时分,静妃就规规矩矩的前往慈宁宫站规矩。她揉了揉自己的双膝,暗自吐槽,自己也没做错什么事情,免费替皇家打白工就算了,还要跪在这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平白误了青春。就算是知道要吃苦头,还是脱不了身。正跪着听从兰若寺过来的喇嘛诵经,忽而,太后身边的贴身女官竹韵匆匆来了慈宁宫。“静妃娘娘,太后娘娘似乎不好了,寻了太医去瞧,姑姑让我过来寻您一块去慈宁宫。”
静妃双眉微蹙,“出什么事了?”
竹韵说不出个所以然来,静妃知晓她平日里跟着太后,情分自然不一般,若有个什么好歹,她是最不愿意编排太后的。行至慈宁宫的正殿,只见太后双目紧闭,正躺卧在床上,床前围满了一堆人,太医正给太后施针,一群人跪在一旁。“太后娘娘怎么样了?”
众人见静妃过来,纷纷避让开来。一时,只有她一人侍候在侧,倒显得她像宫里主心骨一般。不过也是,眼下太后封闭了整个慈宁宫,就是自己位分最高,可不是自己最有优势吗?太医讪讪,“太后娘娘一直为国家祈福,这几日的奔波操劳,需要静养休息。”
那就是没什么事。静妃自嘲。在宫里这么久,她倒是看清了很多东西。但也不是说太后惯会做戏,只是,她这人,把皇家的荣耀脸面看的比自己的身家性命还重要。既然她今日在这装模作样,定然是有事情。还不是一般的事情。太后戴着银灰色的抹额,忽明忽灭的灯烛映照下显得她面容憔悴,一边的几个女眷流露出格外心疼的神情。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祖母,您切记要注意身子啊。”
人群里响起一阵低泣声。太后悄然拂手,虚弱道:“你们且下去吧,我有事同静萱商量。”
静萱是静妃的小字。谢晚媚嘴角一抽。按理来说,以前有什么事,姨祖母都是她商量的,即使知道静妃跟自己不一样,可骤然如此,心底还是有些忐忑。须臾,慈宁宫里只剩二人,最近的侍奉丫鬟都在正厅外等着。静妃也不太清楚太后在想什么,只能硬着头皮凑上前。“静萱,你这丫头……”太后轻拍静妃的手腕。太后不知怎么了,有意无意的说起这番话。毕竟,当年她是知道自己跟晋王的事情的。旧事重提,她想干什么?“臣妾不委屈。”
“你父亲是个会教导女儿的。可我这把老骨头,不能任由你这大好的青春年华浪费在我这里,浪费在皇家……”太后话锋一转,“你当初跟瑞儿的事情,是哀家做错了。”
这又是在做什么?突然莫名其妙的忏悔?“太后您不必想太多,如今您操劳太过,抓紧时间休息才是正理。”
她又补了一句,“再者说了,当年的事情,终究是臣妾跟晋王殿下有缘无分。”
静妃自然不会傻到太后一心一意为自己考虑。说这番话究竟是什么道理?难道是说,因为如今的形式,太后担心朝廷风起云涌,让自己去规劝恒瑞,不要轻举妄动嘛,打亲情牌?如此一来,太后的想法也不是全无道理。静妃保持缄默,不再言语。须臾,只见竹韵匆忙进了慈宁宫,脚步匆匆,惹得太后下意识皱了皱眉。“太后,莲溪庵的姑子们来了,说是……”“怎么了?”
“说是府里有不干净的东西,要咱们去瞧瞧。”
“胡说!”
太后用力的咳嗽了一声,仿佛一只残破的风箱,说话连带着痰鸣声都迂回着。话音刚落,太后把视线投到静妃身上,“蘅婳,辛苦你去替我这把骨头走一遭了。”
静妃心底有些纳闷,可打量着太后这副模样,却也只能乖乖听命。带上贴身侍婢行至后院的耳房。果不其然,莲溪庵的姑子早早的在后头等着了。莲溪庵的姑子瞧见是静妃过来,并未显得诧异。三言两语,就把来意说清楚了。所谓子不语怪力乱神,静妃想到有些事情,有些事情自己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差人给了这姑子一包金豆子,按照宫里往常的例规去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