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HP还有多少?”
“唔。”
权珩听到宋旌云询问的权珩看了眼数据—— [KP濒危提示!您当前生命值:10] “没大事,”权珩淡定地收回目光,“还有两位数。”
“?”
妈的,九十九也是两位数!! “宋道长,又没怪了,怕什么?”
权珩失笑。 “我老了,怕死,可没你这么这么淡定。”
宋旌云打了打身上的土,“刚刚那一下直接给你捅了个对穿,还笑的出来?”
“说不定我是ICU常客,都习惯了。”
权珩半是调侃,系上外衫的扣子,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模样,“再说攻击受伤和能不能继续打是两码事,你见过游戏角色残血就不能打了吗?”
“你还笑,你这样很有可能影响san值波动无法刷新数据!人类世界不是边域,治疗手段没那么高。”
宋旌云顿了下,“我师兄就是这么死的,我本来一直想找出杀人凶手,后来我才知道他是进了这个地方受的伤。”
“抱歉。”
权珩礼仪性表示歉意。 “关你什么事啊,”宋旌云摆摆手,顺口道,“人死了就一下子的事,我这还知道苟一苟,你还替我挡,死了我替你背亲友债……” “那我有个问题,”权珩温声打断,“既然道长那么想保命,为什么不加入大组织,反而选择独自游走,不惜触碰大组织的利益?”
宋旌云话语一滞。 这是生存游戏,边域衔接者更喜欢抱团取暖,孤狼很少存在,又因为种种原因也很难存活到高序列。 以前也有衔接者反骨不加入俱乐部,但下场都不怎么好看。反而是加入组织中的底层能够存活,高潜能够得到助力晋升高序——鲜明的对比让“加入俱乐部”成为一种默认的选项。 “哪怕被层层剥削也比丧生要好”的观念成为潜规则。 宋旌云不是第一个孤狼玩家。 但他是近乎十八个赛季以来,第一个孤身打到新神序列第二,在没有任何组织助力的情况下晋升高序的衔接者。 其意义堪比寂静黑夜里真正打响的第一枪,惊醒了底层浑浑噩噩,被剥削、屠宰,却依旧沉默的羔羊们。 甚至引发了各大组织底层人员的流动,让后入新人有勇气拒绝俱乐部邀请,尝试独立发展。 ——也因此被发出数道“秘密悬赏令”。 后来在针对性“血衣女棺”的跑团围杀中,宋旌云于劣势情况下晋升第三序列-S阶,突杀数位赏金猎人,才平息了那场长达一月的红头猎杀。 说别人反骨仔,明明自己也看不下去这些烂透的秩序,甚至以身犯险。 “道长心善,功德无量。”
宋旌云忍不住惊骂了声,“卧槽,你别捧我!”
[得,就这么一句,道长一年功德没了。] “别把我想得那么高尚,单纯愤世嫉俗地抽风罢了。”
宋旌云眼睛往别处瞥,就是不和权珩对视,“犯病而已,可以说我是反骨精神病——但是别发好人卡,道爷我不吃这套!”
“道长别紧张,只是说说而已。”
权珩双手插兜,笑得温雅,“不过说起怕死这件事……单人游戏确实是比多人游戏安全,但绝对没有多人游戏的影响面大。 “道长其实很想改变自己所看到的一切吧,但还要这么束缚自己……我猜您怕的不是‘死亡’本身,而是怕令师兄的事情重演,在意的人会受不了吧?”
“你想说什么?”
宋旌云话里已经有了警惕。 “不如道长和我一起参加S18。”
权珩伸出橄榄枝,“保证会进入全球联赛,不仅能安全活下来,还能借助它提升自身话语权,从而实质性地,甚至从根本动摇现有的规则。”
这句话透露出的野心可太惊人了。 宋旌云眸色微动,惊疑:“你想和我组队砸……” 他硬生生把后面的“砸场子”吞了下去,只道:“你认真的?”
“当然,”权珩语气诚恳,“道长,我很真诚的。”
不说还好,一说宋旌云都想拿出卦来占个真假了,脸上大写的“质疑、不信、少哄我”。 “不是,你,你真的知道真诚是什么吗?”
“不然我为什么要给你挡刀,我又不是圣母?”
权珩好笑,提议道,“要不道长算算?”
“不用,”宋旌云轻轻摇头,“卜卦推演之人,有的事不用算,自己也能感知预测到。”
更何况宋旌云已经算过权珩这个人的命局——没落在方位之中。 这种存在称得上是凤毛麟角,凡人就算有,那也是当年的始皇嬴政,而且始皇最后也落入了命格之中。 宋旌云微不可查地蹙眉:“你让我考虑……” “嘶……” 权珩微不可查地蹙眉,忽然按住腹部伤口,鲜血瞬间洇湿了外衫。 [叮咚!KP提示:玩家权珩伤口二次污染,生命值-6.] 玩家ID:权珩 生命值:4(濒危) “咳咳咳……”冷汗瞬间冒出,权珩指尖不可抑制地发抖。 “你没处理干净?!”
宋旌云脸色铁青,一把扶住权珩,伸手解开她外衫扣子。 破损的外衫浸满血,隐隐窥见溃烂的伤口,不规则的骨刺在权珩强行拔出的过程中造成可怖的二次伤害。 “你可真能忍啊!”
宋旌云咬牙,话都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怎么没直接疼死你?!”
“唔,其实还行。”
权珩闻言还笑了下,唇色苍白,“不过骨刺上有不老蛊的毒液,刚刚和你说话忘了这一茬了。”
你还能忘?!这你也能忘?!! 权珩忽视宋旌云恼怒的目光,实话实说:“感染很正常,特殊物品解决不了怪物的污染,更何况我对不老蛊基本免疫,换成别人只会污染得更快。”
宋旌云一怔。 是,这一下完全是权珩替他受过。 “HP还剩下4点,这数还挺符合我现在状况的。哦对,我话还没有说完……” 权珩姿态随意地堵了下伤口,几乎是象征性的,根本没止住血。 “其实边域和人类世界没有区别,群体胁迫个体,规则裹挟弱者。个体的痛苦在宏观下微不足道,乃至发不出声音——宋道长是入世寻道之人,应该很厌恶这种情况吧?”
“是又怎么样?乾坤因善恶周转,恶欲入五行却无法脱出,就会使得世道腐朽乃至崩塌。”
宋旌云被她这话逼得头疼,只得坦白,“要想挣脱这种束命的囚锁,就必须毫不退缩的反抗,直到这朽道不能再毫无顾忌地摆布世人,这才能求得破局。 “我虽入世求道,但身负凡尘枷锁,忌讳太多。做不到义无反顾,能投身乱世的程度着实有限。就只能尽我所能以身作法,开出另一条可行的路,给他人看。”
“好,”权珩眸中笑意浅淡,“我知道了。”
“知道?你知道个屁!”
宋旌云手指摸到脉象,“你能先别聊闲,先解决你这感染的口子吗?!”
“不着急。”
权珩额头冒出虚汗,却在伤口溃烂的疼痛中轻笑:“宋道长,我能给你想要的,同时也得到我想要的——双赢的合作,和不和我组队?”
“我跟你组个屁的队,”宋旌云恼道,“和你的骨灰盒组队去?!”
“那这意思,我只要活下来就行了。”
权珩似有所悟,“是这个意思吗道长?”
宋旌云绷着唇不说话。 “道长,您别沉默啊,都我要生理性死亡了。”
权珩半开玩笑的语气,“对我的‘遗愿’,没什么想法吗?”
“不是。我说你能说点好听的吗?”
宋旌云烦死了,“你是要死了,你知道死是什么概念吗?你想想解决办法啊!”
“解决办法……”权珩淡然地点点头,忽然指着自己只剩一丢丢的血条,“宋道长,我掉到3了。”
我去他妈!!! 宋旌云抓了把头发,被这小混蛋搞得崩溃。 这还不如他自己去死!扯上别人算什么事?! 偏偏这人还跟讨债鬼,催命无常似的开口:“道长,我掉到……” “半天!你给我半天时间!!”
宋旌云崩溃,深呼一口气勉强稳下语气,细听还有点窒息的发抖。 “你给我半天时间行吗?!让我考虑考虑……就算不和你组队,你以后有需要我也帮,只要不出格,就算要命我也帮!”
权珩捻着佛珠,收敛了笑意,缓缓点头:“好,三清祖师在上,君无戏言。”
“三清祖师在上,君无戏言。”
宋旌云正色应下,又扫了眼她的数据,怒道: “都答应你了,权狐狸!你还不快点治!我告诉你,如果你死了,我就直接把你骨灰给你扬了,让我平白背一条命你做鬼我也放不过你的!我留下亡时八字天天给你念金光咒!”
“……”道士的威胁就是不一样,听着还挺可怕。 “知道了知道了,这就治。”
说罢,权珩偏头看向洞口,微微提高声音,“芈荼,你再不出来我就死了。”
她低笑:“那你这几百年可就白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