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捧土,洒在了少年的身上,随后看着他一点一点消失在她眼前。又是一个无名碑。“是我……”在最后一捧土撒下后,任嫙低头抬手掩唇,喃喃道:“我早该想到的……”一定是那日……是她连累了少年……可是他明明没有说什么……卫长明半蹲在任嫙的面前,抬手握住她的手,给予安慰:“不怪你。”
“我想过等事情一有着落,就寻个理由去搜查那里,然后带他走的……”任嫙眼中浮现水光,悲泣的看着卫长明,同时用力颤抖的回握住他的手,想从他那里借一些力量。“我不该等的……”“倘若云起真的动了心思,那这孩子无论如何都等不到你去找他。”
卫长明抬手轻轻拂过任嫙即将滑落的清泪,温声安抚:“再难过一会儿便振作起来吧,还有其他孩子在等我们。”
又两日,亓叁带着厚厚的验尸结果和审问报告,悄悄的从将军府的后门进入书房。“这几日我是左催右催,变着法的把西北河的案子给催出结果了。”
亓叁将厚厚的结果摆在任嫙和卫长明的面前:“不过,这个案子的结果恐怕帮不上什么忙。”
任嫙和卫长明一个拿起验尸结果,一个拿起审问报告。正如亓叁所说,是个普通的案子,那几具焦尸本是住在河边的农户,烧火做饭时不小心燃了整个屋子,本来他们没事,但因放了粮食的屋子一同燃起,他们为了救粮食才害了自己。至于为什么会在河里捞到他们,是因为他们身陷火海,跳入河中灭身上的火,结果因为救粮食体力不支,再没能上岸。而那个发现手腕上有缺口的,是因为农作时被毒蛇咬了,为保命才割了那个地方。“怎么样?”
看着任嫙放下验尸结果和审问报告,亓叁问道:“有什么发现吗?”
“太合理了。”
任嫙皱眉沉声说道。“太合理了?”
亓叁挑眉。“嗯,父亲留下来的书册中说,看起来越合理的事情,往往就是越不合理的。”
任嫙手指轻轻缓慢的一下一下落在审问报告上。卫长明也放下了手中的报告,蹙眉道:“为什么会发生的这么巧?偏偏是在花姨入京的前后?”
“很难不让人怀疑和我们调查的事有关,像极了……”卫长明看向任嫙,两人几乎同时说道:“掩人耳目。”
“我也怀疑过,但确实验尸结果和审问报告滴水不漏,就是想借着这个案子往下查,也找不出疑点。”
亓叁无奈的说道。“起火的屋子去看了吗?”
任嫙思考问道。“看了,屋子几乎是用木头和稻草做的,烧的干干净净。”
亓叁答道。“不对……”任嫙沉声道,随后身子微动:“去看看。”
“诶!”
卫长明抬手按住任嫙的轮椅,说道:“你不方便,我去吧。”
“……也好,那你小心。”
任嫙短暂的犹豫了一下,眼看着冯国使臣已在路上,终是不可过多露面。“我和六殿下一起去,你放心。”
亓叁站起身,随后从衣间掏出一张图纸递给任嫙。“差点把这个忘了,你要的京城最新详细的分布图。”
任嫙接过展开:“多谢。”
待两人离开后,任嫙将图纸覆盖于桌面上,指尖轻轻划过图纸上面的位置,眼下线索断了又断,不能再被牵着鼻子走了。任嫙指尖划到图纸的边缘,顺势拿起桌上的毛笔,沾了点墨汁将图纸以各个街道为分界线,划分成四块,而后圈出几个重点搜查位置。“记住,派轻功好,心思细的去查,要快。”
任嫙将图纸重新折好交给驻守在将军府的任家军,郑重道:“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是!”
那方卫长明和亓叁赶到燃火的屋子时,正巧碰见有几人在那打扫残骸。“诶?”
亓叁面色一凝,快步上前阻止:“谁让你们打扫的?这案子还没结呢。”
“不是你们官府派人来说这烧毁的废墟在河边,会有所影响,催着我们打扫的吗?”
一旁打扫的一个中年男子将手中的工具一扔,皱眉不悦的骂道:“怎么现在又说案子没结,溜我们玩呢?”
“谁说的?”
亓叁蹙眉。“我们哪里认识,我们就认官服。”
其他人也明显有些烦躁,扔下了手中的工具。“……”而他们说话间,卫长明已经在外围绕了一圈,没有发现后,撩起衣摆跨入里面查看,中间几乎已被打扫过了,意料之中的什么也没发现。在踏出来后,正巧看到他们将手中的麻袋丢到地上,倒出了一些参杂着细微不同颜色的粉状物,卫长明疑惑的抬步过去,半蹲下来捏起一点问道:“这些是什么东西烧出来的?”
“还能是什么,不是木头就是稻草呗,这破屋子里面连床都是木头搭的,还用想吗?”
一旁的男子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木头……”卫长明细细揉了揉,又看向其他麻袋倒出来的粉状物,起身走向另一个,捏起一点问道:“这屋子用的都是同一种木头吗?”
亓叁抬步过来,回答道:“是,这一带盖的屋子和日常所用基本用的都是同一种木头。”
卫长明看向亓叁,露出指尖捏起的不同颜色粉状物问道:“那同一种木头会烧出不同的颜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