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琏叹了口气道:“哎……荣国府嫡长孙……这他妈嫡长孙有什么用呢?我都这么大的年纪了,都是成家立业的人了,大老爷那还是稍有不顺心就非打即骂的。大太太也是跟着老爷的心意,天天的不给我好脸色。老太太也不用说,眼里头就只有你二婶子和宝玉两个,哪里问过我什么?我说是在府里帮着管家,却是个费力不讨好的差事,遇到大事也做不得主,几十两银子我都支不出来!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连大管家赖大都不如呢!蔷哥儿你是不知道我的苦楚啊……这小樱桃虽然出身不好,她又不是靠卖身子赚钱的,跟了我的时候还是个处子呢,又有什么妨碍?且她人也俊俏,又懂得风情,更难得的是个极为和顺体贴的。蔷哥儿,二叔不怕你笑话,我是真爱她爱到骨子里了,只觉得她比你二婶子强百倍呢!可如今偏偏被她给撵了,这会子不知要卖到哪里去呢……”说到这里竟然捂着脸呜呜的哭了出来。贾蔷一时也有些无语,颇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意思。因说道:“既然如此,你再背着二婶子把她给买回来不就得了?”
贾琏似乎早就等着贾蔷这句话呢,听了一拍大腿泪眼汪汪的说道:“嗨!我怎么不想呢!可是方才我不是说了吗?我那点子私房钱都被你二婶子给抄了去了,我哪儿去筹措银子赎小樱桃回来呢?我真不是个男人,我真他妈窝囊啊……”贾琏似乎在贾蔷跟前也不要什么脸面了,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贾蔷一阵无语,原来贾琏这是给他设好了套,就等着他自己往里钻呢啊!可话说到这份上了,且贾蔷也觉得小樱桃确实是挺无辜挺可怜的,若是被个靠谱的人家买了去也还罢了,倘或真被卖到烟花柳巷里岂不是糟蹋了吗?因说道:“二叔不必如此,我手上还有些闲钱呢,要多少银子你只管跟我说就是了。”
贾琏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支支吾吾道:“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贾蔷道:“你若是觉得不好意思那就再找别人问问?”
贾琏忙说道:“罢了罢了,我这话都跟你说了,再去跟别人说,人家还不笑话死我么?我也就在你跟前没脸了!谁让咱们是一家子呢!让我侄儿笑话我,我不怕!”
贾蔷心里想骂娘:我根本不想认你这个二叔好不好?嘴上却说道:“正是这个话,到底多少银子二叔你还是快说吧,若是耽搁了,那人牙子真把小樱桃给卖了去了咋办?”
“正是正是!小樱桃被她卖了二百两银子,若是要赎回来的话,只怕怎么也得加个三五十两才……”贾琏瘙着头皮试探性的看着贾蔷。贾蔷道:“嗨!我当是多少呢!二叔稍等!”
说着转身往后头去了,不一会儿又转回来,将一沓子银票放在贾琏跟前道:“二叔,这是五百两银子,你先拿去用,把小樱桃赎回来,再租一套干净清净的宅子把她安顿了,可别再让二婶子给知道了!”
贾琏感动得又热泪盈眶:“蔷哥儿!亏你想得周道,这可让我说什么好呢!那二叔也不跟你客气了,这钱算是我跟你借的,等我有了银子一准而还你!”
贾蔷呵呵一笑:“二叔去吧,看去晚了耽误事儿你后不后悔?哎,把眼泪儿擦擦再出去……”送走了贾琏,贾蔷想了想,这件事既然他们两口子都已经闹开了,还是该告诉告诉尤氏的好,哪怕让她近一段时间躲着点凤姐也好。到了内厅,尤家三姐妹还在那里说话呢,见贾蔷进来,尤三姐不禁嗔道:“那个琏二爷走了?好个没正经的爷们儿,一双眼贼兮兮的就在我们两个身上打转儿。”
贾蔷笑道:“谁让你们姊妹长得那么俊俏,换别人也要看的。”
尤二姐听了脸不禁一红,低头不语。尤三姐却哂笑道:“哟哟哟,怎么说?蔷哥儿也学着这么油嘴滑舌的了?敢占你小姨的便宜了不成?”
贾蔷道:“不过是说句实话,若是这也算占便宜日后我不说了就是了。”
尤氏到底心里头有些不自在,因问道:“琏二爷来找你有什么事?”
贾蔷哈哈一笑道:“是来找我借银子的。”
“借银子?”
尤氏听了不由得一皱眉头。尤三姐道:“这倒是有趣,叔叔找侄儿借银子花。看来蔷哥儿还真是个手里有钱的主儿啊!哎,我和你二姨儿帮你看着作坊可有银子拿吗?”
贾蔷笑道:“放心,这个自然会有的,怎么能让你们白落忙?三姨儿这可是要给自己攒下一份嫁妆不成?”
尤三姐笑着啐道:“你这小猴儿,以前只以为你是个厚道老实的,看来是我看走了眼了!”
贾蔷也笑道:“咱俩年纪是不是一般大?你说我是小猴儿,那你是什么?”
尤三姐将腰一叉道:“年纪一般大又如何,谁让我辈分高你一辈?”
尤氏笑道:“罢了罢了,你们两个怎么还斗上嘴了?三姐儿,你既然说自己大一辈,就该多照拂蔷哥儿才对呢。”
贾蔷道:“太太,有些话我还要跟你商量商量呢。”
说着看了尤二姐尤三姐一眼。尤二姐会意,便站起身来道:“也说了这半天的话,我回屋去做些针线活计了。”
尤三姐却不满道:“这是什么稀罕事,还要背着我们不成?”
尤氏蹙眉道:“你哪儿那么多的啰嗦?去你的吧!”
尤三姐这才撇了撇嘴同二姐儿一起往后头去了。尤氏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等她们走得远了才陪着小心问道:“蔷哥儿是有什么话说?”
“太太你慢慢儿听我说,可别着急……”贾蔷说着便将事情跟尤氏说了一回,最后还不忘了补充一句:“这事可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绝对不是我说的……”尤氏却早已红了眼圈儿,侧过脸去擦了一把泪叹道:“这可如何是好啊?我这……实在是一张脸都要丢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