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时代,夜战是一个组织难度很高的战术,同时也是一个能够以弱胜强的战术。 那完颜叶臣本是后金宿将,麾下这两千士卒也是精挑细选的精锐。 若是往常,即便是遇到万余大军围困,犹能结阵抵挡。 结果,不意骤然遇袭之下,却也乱作一团,与寻常士卒相比几乎没有两样。 “混账,大清国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回来,都给老子回来!”
完颜叶臣一边大声呵斥着,一边试图收拢士卒,试图重整旗鼓。 只是黑夜如墨,伸手不见五指。 身边的家奴亲卫他倒还管得住,距离再远了,两眼一抹黑,便只能望洋兴叹,无能为力。 “杀啊!”
义军骑兵这块却早有准备,每队挑着十余盏红灯笼,断然不会辨错敌我。 但见有人手持火把或者其他颜色灯笼者,一律格杀勿论。 刹那间,兵败如山倒,不知多少东虏精锐丢盔弃甲,只向营地奔去,独留完颜叶臣和麾下三五百家奴、亲卫死死护着。 “主子,上马快走,这里我顶住!”
家奴完颜不亮见状不由焦急的牵着战马上前道。 “完颜不亮啊完颜不亮,你要是叫完颜亮该多好!”
见了这个狗奴才,完颜叶臣望着黑漆漆的夜幕,不由感慨道。 原来这厮本名完颜亮,因犯了完颜氏前金主海陵王完颜亮的讳,他便亲自给他改名为完颜不亮。 一语成谶,结果今晚真个繁星隐匿,皓月羞见,整个黑漆漆一片,正应了这“不亮”之名。 “主子您说得对,从今以后,我就叫完颜亮!”
那奴才听了,心生欢喜,连忙大声应了。 “好你个杀才,也不知道撒泡尿照照,你也配叫完颜亮!”
完颜叶臣刚刚结果马鞭,闻言不由愈发愤怒,顺手抽了一鞭子骂道。 金正隆六年十月,金国主完颜亮兵分四路,大举伐宋,意图一统,与战不利,被宋将虞允文大破于采石矶。 遂后,麾下将领反叛,惨遭缢杀,被降封为海陵郡王,从隋炀帝旧例,谥号为炀。 这厮与其改名为完颜亮,还不如就叫完颜不亮呢! 话说那完颜叶臣接过了完颜亮或者完颜不亮手中的缰绳,翻身上马,正待要走,却只见回路上火光点点,如同坠地的银河一般,早横亘在后面。 那完颜叶臣不由一惊,又回头向去处望去,只见义军营地灯火通明,火炮早已经装填完毕,枕戈待旦,正严阵以待。 再顾视左右,大红灯笼早分立两侧,竟是一条活路也无。 完颜叶臣不由仰头长啸道:“太祖及大金国十世皇帝在上,不肖子孙叶臣上不能复现先主荣光,南下中原,下不能建功立业,重振家业,合当战死于此!”
遂一声令下,亲率领家奴亲卫向义军炮兵阵地冲去。 “轰,轰,轰!”
义军一点也没惯着他,直接火炮伺候。 连续几炮下来以后,后金兵士卒为之一顿,阵型也稀疏了不少。 “冲,给我冲啊!”
完颜叶臣扭头看了看畏缩不前的士卒,不由大声呵斥道。 “主......主子,前面是敌人的壕沟......”完颜不亮的声音适时响了起来。 “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违令者,杀无赦!”
完颜叶臣闻言愈发愤怒,不由扯着嗓子大声下令道。 好容易鼓动了士卒,完颜叶臣这才翻身下马,亲自带头跳下壕沟,向义军阵地冲去。 众人见状,哪敢怠慢,于是一个个学有学样跟了上去。 “杀,给我杀!”
身披沉重铁甲的完颜叶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容易爬出了壕沟,眼见近在咫尺的义军阵地,不由兴奋的喊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队火铳手端着点燃了火绳的火铳,踏着整齐的步伐走了出来。 “砰砰砰!”
密集的火铳声又响彻了起来,原本鼓足勇气冲锋的后金士卒不是中弹倒地,就是为了躲避铅弹又跳回了壕沟。 “直娘贼,你们这些懦夫,都给老子上来......”完颜叶臣见状大怒,不由扭头怒喝道。 只是他话刚说了一半,突然只觉得后心一疼,一颗普普通通的铅弹打穿了他身上的甲片,射进了他的身体。 由于碰撞而发生变形的铅弹,随后在他体内发生了翻滚,形成了一条纺锤状的空腔,彻底破坏了他的肌肉和心脏。 “唔!”
完颜叶臣只觉得浑身的力气突然被抽干了,一下子站立不住,如同倒栽葱一般,头朝下脚朝上直愣愣的栽了下去。 由于外面的壕沟新挖而成,沟底还有不少从上面脱落的软土。 好巧不巧,那完颜叶臣的脑袋正插在软土里,只留下半截身子和腿在外面抽动着,好似地里刚刚长出来一个大活人,哦不,是大死人一般。 “不好了,主子死了,主子死了!”
完颜不亮眼见完颜叶臣中弹跌入壕沟,不由惊叫起来。 “死了?”
众士卒闻言一愣,不由确认道。 “死了!”
完颜不亮六神无主道。 “哦?”
众士卒意味深长的回了一句,然后私下里碰了碰各自胳膊。 “既然你的主子死了,你为何不死?”
“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完颜不亮勃然大怒,张口呵斥道,“他是我的主子,难道不也是你们都主子吗?”
“现在是,一会儿就不是了!”
众士卒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们……”完颜不亮闻言大惊失色,不由威胁道,“难道你们不顾家小了吗?”
“主子死了,我们如果自投罗网,那才是不顾家小了!”
众人闻言冷冷一笑,然后纷纷持刀刺,向了完颜不亮。 那完颜不亮哪里躲得过去,顿时被刺了几十刀,当场毙命。 就当完颜不亮毙命之时,义军的骑兵也已经围了上来,前面的火铳手也一步步近逼了过来。 众人眼见形势不妙,纷纷弃了刀枪弓矢,伏于地请降道:“完颜叶臣已死,我等愿降。”
由正白旗都统伊尔根觉罗·阿山做的好榜样,这些人学有学样,根本不担心义军不纳。 果然,那骑兵将领杨承祖闻言不由欣喜万分,心道:我果然是员福将,前面刚刚招降阿山,今天又招降了一伙建虏精锐。 遂纳!